他定了定心神,近乎執拗地說道,“沒有。”
“許酉沅沒有胡鬧。”裴臨擡起頭,“胡鬧的是我。”
裴元柏合上了文件。
他的坐姿也很端正,看人時帶着長居上位者的威壓,不怒自威。
他壓低了眉,不緊不慢地說道,“你說什麼?”
“胡鬧的是我。”裴臨低下頭,“不是許酉沅非要拉着我玩,是我忘記了宴會,在動物園裡偶遇到她。”
“啪——”
裴元柏擡起手,将文件夾猛地擲向了裴臨。
一聲清脆的響聲過後,文件夾尖銳的角劃過他的額頭,血珠溢出,順着額角往下流。
血珠不慎落入湛藍色的眸,他眨了眨眼,血色暈開,看着有種荒誕的美感。
而裴臨隻站在地上,一聲不吭。
裴元柏沒有說話,裴臨也不敢擡頭。
他恐懼看到父親失望的眼神。
“過幾天是你母親的書畫展,”裴元柏的面容嚴肅,聲音比起剛才毫無波動,依舊冷淡而威嚴,“之浔和酉沅也會出席,你們表現得親密點。”
裴臨明白裴元柏話裡的含義,他猛地擡起頭。
裴元柏沒管他,自顧自地下命令,“我會請媒體朋友拍一些你們的生活近照。”
“一個月後,公布你們的訂婚消息。”
“之浔哥也知道嗎?”
“我會和他商讨。”
“父親——”
裴元柏打斷他,警告地看着他,隻說了三個字,“你姓裴。”
姓裴的繼承人,連婚姻也肩負着家族的責任。
裴臨被裴元柏帶在身邊那麼多年,早就明白這個道理。
但許酉沅的人生不該這樣。
裴臨還想說話,“父親——”
“把地上的文件撿起來,”他的話再次被裴元柏打斷,“然後出去。”
話音剛落,裴元柏的秘書推門進來,腳步快而不亂,“裴董,今天的晨會......”
裴元柏起身,一眼都沒看裴臨,就越過他接過秘書手裡的文件,一邊走一邊聽着彙報。
不過幾秒鐘的功夫,偌大的辦公室瞬間就隻剩下了裴臨一個人。
血珠落到眼裡很不舒服,他又眨了眨眼,從地上撿起文件夾擦幹淨了,才又抽了一張紙巾,摁在眼睛上。
額角的血迹已經半幹,他把頭發撥到前面,擋住傷口。
——
許酉沅昨晚睡的早,今天起的也很早。
她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到衛生間裡照鏡子。
昨晚受的傷本來就不算嚴重,經過冰敷和一晚上的休息,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許酉沅有些失望地歎氣。
傷口好了的話,就沒有借口享受裴臨的熱敷了。
她打開手機,微信裡跳出好幾條徐煜祁的未讀消息,基本都是在大半夜發過來的。
奇遇:「問你個事。」
奇遇:「在嗎?」
下一條消息足足隔了有半個小時。
奇遇:「不是哥們八卦啊,哥們隻是問問,你和裴臨是什麼關系啊?」
奇遇:「你倆是正經鄰居不?怎麼裴臨還能翹宴會和你去動物園玩?」
奇遇:「喂!許酉沅,你是不是裝死呢?平時這個點你絕對沒睡的哈。」
許酉沅無語地繼續往下翻。
奇遇:「昨天封琰提起你,裴臨的反應好大,說你倆沒點什麼我指定是不相信的嗷。」
奇遇:「不過裴臨怎麼樣了?其實我昨晚也忘記去宴會了。」
奇遇:「你别誤會啊,雖然我忘記去了,但我沒忘記和裴伯父解釋他昨晚是和你在一起。」
徐煜祁的話實在是密得可怕。
許酉沅噼裡啪啦地打字回他,「我和裴臨的關系?大概是我在追他吧。」
「!」
也不知道徐煜祁是壓根沒睡還是起的早,許酉沅的消息剛發出去,他的感歎号就接着而來。
奇遇:「等一下等兩下等三下,好小衆的文字,等我洗把臉再看。」
奇遇:「我沒聽錯吧?你追他?!!」
“是啊,”許酉沅嫌打字麻煩,直接撥了個電話給他,“怎麼了?”
“沒有。”徐煜祁說,“我隻是沒想到你會喜歡裴臨這樣的,他看起來一點都不是你喜歡的類型。”
“那我是他喜歡的類型嗎?”
徐煜祁誠實地回答,“不是。”
許酉沅磨了磨牙,“沒關系,他喜歡什麼類型都不重要。”
“?”
“喜歡我是他有眼光,”許酉沅得意地說,“我就是我,沒有類型。”
徐煜祁感歎道,“這才是我們沅總的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