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梅菲斯特會瞬間撕碎你内心最深處的恐懼。
而浮士德被引誘與梅菲斯特做了交易,他起初歡愉,随後很快沉溺。
生與死的交鋒,欲望與本心在掙紮,精神與□□之間的争執。
而楚瑤選擇瘋狂掙紮,束縛住她的繩索将她的心分割,但是她絲毫不在意。
她噴湧而出的憤怒将點燃一切欲望,熔漿将灼燒每個人的心靈。
江承不可相信的看着此刻演奏的楚瑤。
他見過很多鋼琴家,從來沒有一個人像她一樣,無論是技巧,還是感情,都配合的如此恰到好處。
她不是機械的演奏家,世界上靠技巧獲得聽衆的鋼琴家比比皆是,但楚瑤走得卻是另一條路,所有觀衆都能在鋼琴曲中感受她磅礴的情緒所感染。
世界上從來不缺少醇熟技巧的鋼琴家,而能準确将樂曲情緒所能傳達出去的鋼琴家則少之又少。
這些年,江承變得十分反對強調努力的重要性,并非代表成功的鋼琴家是不勤奮的。隻是約靠近音樂的本質,越往上走到頂點,他越能發覺到天賦的重要性。
莫紮特與貝楚齊亞尼的差别,就是差了那麼一點緻命的東西:天賦。
自從現實生活中傷了手指之後,楚瑤幾乎都要忘記了坐在鋼琴前的感覺。《b小調奏鳴曲》全長半個小時,江承就那麼安靜地聽完了整首曲。
楚瑤意猶未盡,哪怕她再疏于練習,離開鋼琴的時間再長,隻要她能坐回到鋼琴旁,她就能想起老師對她說的:“不是我們選擇了鋼琴,而是我們與鋼琴相互選擇了對方。”
“你的水平,”江承頓了頓,想掩飾住自己的訝異,卻失敗了:“你知道你如果年紀再小一些,你會成為最有名的天才少女嗎?”
天才少女。
這是楚瑤前半輩子聽到過最多的詞語。
楚瑤曾經已經聽過太多次這種評價,她十五歲開世界巡演的時候,現場票都能秒售罄。
媒體曾經說,她是最賺錢的“天才少女”。
她站起身,有點自嘲,但是一瞬的情緒很快被掩飾過去:“天才有什麼好的。天才,說隕落就隕落了。”
江承不樂意了,十分犀利的問:“你是覺得我會很快隕落?”
“那當然不是,您是冉冉升起的新星,離隕落十萬八千裡,”楚瑤立刻誇獎,情緒價值拉滿,“整個地球都為您閃耀。”
江承問:“你的能力,根本不用我教你。你想學點什麼?”
這句話問到了楚瑤内心處最隐秘的傷痛。
在她成年之後,在她開了數次世界巡演之後,她卻發現她的鋼琴水平卻停滞不前了。
她陷入了瓶頸期。
雖然還是有很多人會買她的票,但是楚瑤心裡清楚,停止的鋼琴家總有一天會愧對自己的觀衆。
更主要的是,她開始愧對自己。
這輩子,楚瑤可以騙别人,但最難的是騙自己。
身邊的人不理解她的心情,反而隻是鼓勵她:“沒有啊,你彈的還是那麼好。”
“楚瑤,你是不是最近休息的不好?别想那麼多了。”
這些無法向别人傾訴的感受讓她陷入痛苦中。但是這些過于私密的東西,楚瑤對江承說不出口。
讓江承當她的老師,隻是她想看看像江承這樣的人,到底是如何提升自己水平的。
面對江承的問話,楚瑤隻能答非所問:“我想繼續彈鋼琴,彈到我死的那天。”
江承也沒有繼續追問,他一直以來緊繃的臉終于才露出點笑意,“那你想來看我的巡演嗎?”
楚瑤當然點頭,得寸進尺:“能多給我兩張嗎?”
她還有個人生信條,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江承想起最重要的事,囑咐她:“你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立刻給自己的手買一份巨額保險。”
楚瑤看着自己的手,心情複雜。
她對着江承琴房裡的鏡子,認真的說:“我覺得比起手,我這張漂亮的臉蛋才應該上保險。”
江承很有禮貌的把楚瑤請了出去。
他覺得楚瑤這樣的人能彈出這樣的曲子,簡直是離譜至極的事。
楚瑤搖搖頭,也不留她吃個早飯,覺得對方實在太沒禮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