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小跑出去拿了一塊浸濕的黑色的舊布。布的四邊有些破損,應該是用了許多年。
她把布遞給我,我緩慢地伸出手去拿那塊布,還是不敢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能控制住。
我不是很熟練地用布擦了腳,擦完腳穿上了鞋。
期間動作都非常緩慢,生怕自己控制不住。
“我去幫娘。娘身子怕累着,也不曉得撒子日子能生。”她邊說邊走出房間,言語流露對母親的關切。
我沒有接話,直到她走後,我開始打量整個房間。
我所在的區域應該是卧室。
卧室沒有太多的家具,隻有一個高度大概一米五六,寬度不到一米的衣櫃。衣櫃沒有貼牆的右邊有幾個應該是随意放在那的木箱子,有的箱子上面還放着摞在一起的竹筐,竹筐邊放着竹籃子、竹背簍,應該有二三十個。
床頭的一處空牆擺放了一套桌椅,桌上還有一面銅鏡,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東西。
我緩慢地站起來,走過去,坐在了椅子上,拿起了立在角落的銅鏡,對着自己的臉。
銅鏡并不能映清晰鏡中人的臉,但還能看出大概。
鏡中的人看上去偏瘦小,脖子有些細,臉上也沒有太多的肉,好在沒有凹陷。
我摸了摸這張臉,沒有什麼彈性,還有一些起皮,和我原本的皮膚差好多。
放下手中的銅鏡,起身走出卧室。
說是卧室,不過是用布簾隔出來的一個房間,連堵牆都沒有。
出了卧室就是主屋,主屋的正中央那面牆放了一張桌,桌上放着一個靈牌,靈牌前放了一個果盤,水果皮是皺的。
走到靈牌前,微微蹲下,看着靈牌上刻的并沒有很仔細的字迹,能看得清的就兩個字:夫——許……許什麼?實在看不清。
如果是她的丈夫,那她的丈夫應該剛過世不久。
一陣風吹進,碎發吹起,我回頭望去,本是半開的屋門,現在被吹的徹底打開。
身上穿的的确有些單薄,轉身看卧室的地上有剛剛小女孩一時着急扔到地上的外衣。
我拿起那件衣服,展開抖了抖,沒有多少灰塵,也還算幹淨。
把衣服穿在身上,把盤扣盤上,手攥着衣袖,往外抻了一下,又拽了拽衣服的邊角,看起來是整潔了不少。
去門口透透風吧,大夫也是這麼說的。
想着呼吸新鮮空氣,心情都變得美好了。
“啊!”美好也就一瞬。
一個不小心撞到了凳子,撞得生疼。本能坐倒在地,我緩了一下,扶着凳子站了起來。
這時我才注意到這一套家具也放的這麼居中。
那靈牌是靠牆居中,而這套擺的更是居中,應該是吃飯用的桌凳,正對着房間的出口。
這應該就是許家嫂子和那個女人說要給那家洗的衣服。
衣服好像已經分好類了,方桌最底層鋪了一張看起來比桌子大了很多的布,布面很幹淨,摸起來還有些柔軟,比我身上穿的料子都要好。
布的上層擺放了四摞衣服,一摞大概有二十來件,疊得很整齊。
這時小女孩走了進來,沒有說話,直接上手。她單手攥緊鋪在桌上那張布的兩個角,另一隻手壓在那兩摞衣服上。
她見我沒有動,疑惑地看我。
“姐,你愣着做撒子嘞?快呀,馬上就吃食了。”說着,還抖了抖布角。
“來了,剛剛有點頭暈。”
我照着她的動作把手壓在兩摞衣服上,另一隻手攥緊布角兩端,跟着她走到床邊,再将那張布連帶衣服一起放在床上。
“姐,你咋有些怪?”她看着我,握着我的手,拉我走出正屋。
“怪、哪怪了?”我跟她走,頭微微側向她,笑看着她。用餘光看路,我可不想摔了。
“很怪啊,慢吞吞的。還有,你看娘的眼神像不識娘一樣。”
“……”擡頭望着天,看着和我那個世界可能一樣的天空,露出八顆牙齒地笑,回握她的手,捏了捏,低頭看向身側的她,笑說:“可能是還沒好徹底,過兩天就好了。大夫不是說已經沒什麼事了嗎?你别想太多。”
“嗯!莫事就成,莫事娘就不用煎藥了。”她拉我走到了一個小房間,比剛剛的房間還要破舊許多,角落放了許多幹草,有的幹草看上去有些潮濕。
隐約聞到淡淡的香味,我尋着香味的源頭,看到的是正在盛菜的許家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