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咋和小秀說的我也忘了,不過應該是這個意思吧?
“上學?”她用力皺了皺眉,“學堂嗎?”我應了一聲,她忽然有些不高興,感覺很心疼眼前的人,“女娃娃上撒子學堂,又不如宴生他們能在外做活,女娃也學不會。”在我要反駁前,她握緊我的手,“小又,你咋不替自個兒多想想?”
她對眼前人說話時的眼神有一種急切的關心,活躍的語氣少很多柔和,我覺得有點突兀。
我想抽回我的手,但是她抓得太緊了,我抽不開。
隻能保持胳膊的彎曲,假裝自然地說可能不會露餡的話。
“這是小秀一直以來的夢想,既然有機會,我也想幫幫她。”小秀很黏許又,我想她們的關系一定很好,從這思考,我想出一個應該能糊弄過去的說辭。
“哎……”她眼皮垂了下來,似乎在看我的手,“你呀,說不聽哦。”
她稍微向上的嘴角略顯溫柔,急切的眼神随着眉尾的下移而有所變化。
看來我說對了,還好還好。
以為躲過一劫,沒想到她對我的關心這麼強,問題一個接一個,幫忙出的主意也是一個接一個,我有點招架不住了。
“我娘說得準莫錯,那裡的老闆慣會勾男人,那準也能勾女人!說不準她蒙騙你嘞!在外做活,也得,咱換個活不成嗎?要不我找我爹給你想想法子,不得就同我娘賣糟子,再不濟也比在那裡做活好多!”她嘴不停地說着,當我想要找回話語權的時候,她好像又想到了個“好主意”——“哎呀!你能去求張大夫哇!咋說都有些幹系,說不準張大夫願意幫你!”
“……”我頓時語塞,想要說的話都被換成無語,她怎麼那麼大方?自己男朋友推給我,自己男朋友的爸也推給我,真是一丢丢都不在意呀!
我吐槽的眼神裡夾雜了複雜的笑,連我都不知道我為啥要笑,也許是被無語到,也有可能是不理解到想笑。
“小又,咋不言語?”她正眼疑惑地看着我,“你笑得咋有些怪?”
我意識到剛才太過自由的表情,當即立刻收斂,火速搖了搖頭,滿嘴否認。
“沒有怪啊!可能是你眼花了!”我打了兩句哈哈,調整自己尴尬的表情,跟她說:“你不用擔心,真的。我跟你說,老闆人特别特别好,對我很照顧,不可能騙我的。”
她眨了眨眼,貌似不是很相信。
“好也能是裝的嘞,說不準瞧你好蒙騙,糊弄你,再把你賣嘞!”她說得很肯定,連說話的尾音都有種我不理解的肯定。
迷之肯定的樣子很可愛,我沒忍住笑了兩聲,随後忍了一下,思索怎麼用她理解的話說明白。
“小苗,你聽我說,老闆以前進過火坑,進過火坑的人怎麼會願意讓自己的同類進去呢?”
想來想去隻有這個說法可能說服她,同為女孩的她應該會理解同性之間的美好友情。
“同類?撒子?”她停滞了幾秒後問道。
第一次見到比我還簡單的人,我愣了兩秒,很快想出了一個解釋。
“我的老闆是女人,我也是女人,所以我們是同類啊。”我說:“老闆以前的生活肯定是很痛苦的,不然怎麼會想出來開飯館兒呢?所以啊,那麼痛苦的日子,她不可能把我推進她以前的生活。”
她看上去有些沉默,好幾秒連聲都沒有出,眼裡漸漸多了一點疑惑,随着眉毛有所動作的還有嘴巴,“那為撒子娘說她們吃好喝好,日子比咱過得都好,蒙騙姑娘去那裡她們能有錢呐?”
這個問題蠢爆了,想不到這個時代的人會和我所在的時代的部分人有一樣的想法,不敢相信的是,她問我時認真的語氣,好像真的不知道那些被賣的女孩會有什麼樣的生活。
“那你娘說得那麼好,為啥不願意讓你去過那樣的日子?”就算可以想到被買賣的女孩有多痛苦,我問她的時卻沒有嘲諷或憤怒,大概這就是事不關己吧。
她突然将我的手拉到她的腿上,扯得我疼的一個咬牙,連表情管理都快忘了。
“那裡不幹淨!全是賤皮子!”清秀的臉上多出幾分厭惡,撅着嘴說出的話都含着有一股自認清高的驕傲:“爹娘咋會叫我去嘛,你憨喲!”
我想起那天小秀也說過類似的話,她們好像沒什麼惡意,就是單純看不起在那裡生存過的人。
她的年齡放在網上會被我狠狠教育,但現在我想我隻能和對待小秀一樣跟她說。
“你一個沒在裡邊的人都會這麼說,她們在裡面會聽到多少這樣的話?人都要面子,她們不是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