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聽不見學堂裡一點聲音,我不确定他們是不是在讀書,這麼等着估計得等到中午,反正也沒有鎖門,不如我直接進去。
想法帶動了我的腳步,我快速來到門前,彎腰把手裡的竹籃放地下,将兩隻手掌貼在門上,剛要推動,我卻一動不動。
“是不是不太禮貌?”我的猶豫不是沒有道理,學堂雖不是私人的地方,也不是能随意闖入的啊,我直接推門進去不太好吧?
肯定了内心的想法,我下垮着嘴角,滑下貼上門的雙手,深呼一口氣,大……大不起來聲地叫道:“有,有人能開門嗎?”
我感覺我等了很慢的時間,一直沒人回應,也沒聽見有人走過來的聲。
再糾結也受不了這麼等啊,我憋氣鼓足了勁,猶豫不決的思緒稍多了些堅定,看着近在咫尺的大門,一鼓作氣地喊道:“誰有空能給我開門————”
喊得太大聲了,我感覺有點缺氧,俯身低頭輕咳了兩聲,略快地喘着氣。
沒過多久,我雙眼瞥見學堂的雙開門被緩慢拽開,随着開門的人後退的腳步,看到他長衫的下擺,跟随腳步前後蜿蜒,門外進去的陽光将灰色面料的紋理照得清楚。
“許姑娘!”伴随含着喜悅的欲言又止,他腳步聲很大地走近了我。
擡頭看向他的這一秒,我忽然有種說不清的失落,而他語氣裡的喜悅和神情融合,好像定格似的在他臉上。
不知道為啥他臉上的喜悅瞬間變成肉眼可見的擔憂,很突兀地看向我的下半身,略顯心急地問:“許姑娘的腿腳有好些?”
他好像沒有發現我表情的變化,這樣更好,省我找地洞鑽了。
試圖清除腦袋裡的反常,勾起笑意朝他走過去,“沒事了,謝謝小……南拙先生。”
說完立刻閉上嘴,緊抿着。外号起多了就是不好!
“那便好。不必謝,許姑娘。”他咬字聽起來雖然有點生硬,不過比前幾次一字一吐順暢不少。
就是看過來的眼神直接得顯着含蓄而憨厚,笑也透着老實巴交的感覺。
他在院門外,擋住了進去的路。
見他沒有請我進去或讓路的意思,我站住腳,張嘴打算跟他說明來意,那他大概會讓我進去等。
“許姑娘,還莫得到晌午,他們正在聽學,我眼下不便随許姑娘去食來客。”他神色比較正經地說清原因,語氣略帶歉意,好像是他主動失約。
我突然襲擊,他抱歉啥?
想不通,我就當感覺有錯。不想擡頭仰視他,我退後幾步,平視看全他的臉。
但是為了對上眼神,我還是輕微擡了擡頭,“你誤會了,我來是想告訴你,想讓你明天再去飯館,還有,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為撒子要明兒個?”他語調帶着疑問,連眉毛都皺了起來,“莫不是我唐突了?莫先知會許姑娘,而讓小秀轉告,叫許姑娘添煩?”
說着,他話語間流露出令我感到茫然的着急。
雖然不理解他的腦回路,不過我顧不上猜想原因,隻想立即跟他說清楚,讓中午搬運東西能快一點,要不去方老闆家又該晚了。
“不是,我——”
“前兒個得知許姑娘有意讓我去食來客教小秀識字,問過曉得許姑娘原在食來客做活。想到許姑娘那日之言,我,我方才生出這心思。”他大步跨了出來,認真急色地說:“如若許姑娘因此叫也老闆責怪,我現便跟許姑娘前去請責。”
磕磕巴巴的話,我卻從緊繃裡聽出怪異的勇敢,他躲閃的目光似乎帶了點忐忑。
小古董呆愣的樣子讓我想逗他,但是有些于心不忍,另外正經的還沒說完,還是不要浪費時間了。
“你别急,我老闆沒怪我。”看他眉頭稍顯舒展,我輕松地笑了笑,“她沒怪任何人。隻是我想你幫我這件事,你必須得去家裡,所以我希望明天再去飯館。”
“額,許姑娘想叫我幫你撒子事?”小古董不僅眉毛少了一點弧線,語調的緊繃也漸漸消失,躲閃的眼神緩緩看向我。
這個事不難說,可也不好說,怎麼繞過昨天和他說清楚?雖然我有一丢丢怪他别人給就要,可是請他幫忙,不能還指責他吧?思考着,我看向他呆呆愣愣的神情,都擔心說了把他整抑郁了。
“若我能幫許姑娘,我定盡力作到。”
聽他耿直的語調忽然多出的底氣,我懷疑他是不是覺得我不信他?
“小古董。”我忍笑小聲說。
他應該沒聽清我說什麼,眼底閃過一絲疑惑,腦袋稍微往前傾顯他呆愣之外的青澀,讓我想逗他的想法溢出來。
我單手晃着竹籃,側過身在他眼前走了走,扭頭看向他,“那如果我讓你幫我偷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