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隻是十幾歲的小男孩，想到這，我收斂幾分被氣到的暴脾氣，快速地對他說：“男女都沒見過我這樣的，那不就是把我排除人的範圍了，換誰都會生氣的好嗎！”

不知道是不是想不通我說的話，他陷入了沉默，水瓢跟着他的手緩緩下降，他的視線也随之向下。

我夾了一塊小小的雞肉放到馍上，送進嘴裡咬下來，快速嚼了嚼，囫囵吞棗似的咽了下去。

怎麼說菜還是香的，我沒咋細嚼咽下去，現在嘴裡還有麻辣的味道，讓我忍不住想再吃幾口。

當我又要動筷的下一秒，他非常突然地湊上前，端着水瓢低下頭，滿含歉意地說：“是我不對！我不應當話裡有說你不是人的意，我錯了！等會我便叫我師傅罰我。”

他态度過于誠懇讓我火氣消了一半。

本來就沒打算跟他計較，我把筷子放到盤上，單手快速把他端着的水瓢拿來，忽略因為端不穩而撒掉的水，喝了一口，自以為很大氣地說：“算了，我又沒真生氣。”

他貌似不太相信，擡起頭，伸了過來，好像試探似的對我說：“真不氣？”

拿他謹慎的态度沒辦法，我超無語地笑了一聲，把單手拿不穩的水瓢給他。

“真的。”

“那便好。”他舒心地呼出一口長氣，雙手接過我遞給他的水瓢，轉手放到櫃上，背靠着櫃，仰着頭說：“吓死我嘞。”

我重新拿起筷子，夾了一塊小小的肉，挨到嘴邊前，瞟了他一眼，“我又不是魔鬼，至于嗎？”

“打跟師傅起我就怕惹姑娘生氣，若是從前，咋會如此。”他依舊仰着頭，不知道是在感歎，還是懷念。

我一下子聽到了重點，側靠櫃子，放下抓在手裡的碗，專心緻志地看着他問道：“你不是從小跟他一起的？那你以前跟誰生活啊？”

他低下頭轉了過來，看了看我，眼神似乎多出一股悲傷，“随……”

他話還沒說完，大概和我共同聽到後面平穩的腳步聲，我們幾乎同時轉過了頭。

念甯穩步走了進來，繞到竈台側面，停下腳步，低頭時應該掃了我一眼，随即平移向他，“方才有人上門和老闆說許有小喬的音訊，他眼下不得空，叫我去瞧瞧，買綢的事交你辦妥。”

我将視線轉向康平，看他眼眶不知道什麼時候紅了，念甯說完話，他馬上站了起來，走過去說：“曉得，我這便去。”

他話剛說完，念甯拉住邁開腿的他，蹙眉看了他幾秒，“你咋了？”

“……莫咋嘞。”他像很輕快地說。

我忽然聯想一些影視劇的劇情，是不是我提到他傷心事了？

猜想的幾秒内，聽見前方他說：“哎，咱走了，許大姐咋辦？”

聽他沒啥哭腔，我猜大概不是特别傷心的事，就放心了很多。

擡着頭跟他說：“不用管我，你們忙，我自己回去就行。”

他像要說啥，可是念甯先他對我說：“老闆叫我同你說，耽擱活計太久不妥，早些回去做活省也老闆閑話。還有，明兒個你若有想吃的菜便叫你老闆燒，帶來吃。”

他對我的好，讓我嘴角漸漸上揚，笑容蔓延到臉上，點頭對念甯說：“好，我知道了。”

“恩。”念甯回應過後，眼睛看向康平，“走吧，綢還要使，不能晚。”

“得。”

他們朝外走着，我不再看他們的背影，拿起碗，打算吃完再走。

“許大姐！”

突然聽見康平的聲音，我擡起頭看向他們，隻見康平腦袋轉過來大半，身體還在往外面走。

我拿馍的手停在碗上，正準備問他，緊接着聽見他說：“千萬莫叫也老闆燒太辣的菜，不然我師傅的笑停不下！哈哈哈哈哈……”

他的提醒有可能是好意，但我現在很無語，狠狠地瞪他一眼，拿起馍狠狠咬了下去。

回去比來要輕松，我左手提着食盒，走在回去的路上，看西街的店鋪營業的比之前多幾個，而飯館所在的東街也一樣，街上擺攤的人也要更多。

飯館早到了營業的時間，我進去時常順在忙碌着，跟每天一樣對客人點頭哈腰地說說笑笑。從他身邊經過的時候，似乎看到他看了我一下，但并沒有和我有交談，就那麼掃過去了。

我進後廚，把食盒放下，跟老闆打了一聲招呼，随即出去和常順一起忙活。

“聽說西街的白事鋪子遭了殃，他莫不是鬧夠想給老子辦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