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娘總歸疼我,隻是許嬸那裡難說。”他的目光一直集中在小苗的臉上,“小又法子的雖說荒唐”我看不太清神情,隻感覺他說話貌似帶了點小心翼翼,“可我仔細琢磨,覺未嘗不可。”
她抵在牆上的手掌把她身體向前撐,和他的距離又近了一些,“撒子荒唐?”
大概是發現了奇怪的地方,他的腦袋輕微轉向門外,我突然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連忙後退轉過身把門向前拉,躲向門後。
“難道你不覺着荒唐嗎?”偷聽的心虛使我沒再轉回去,由于比剛才離他們更遠,我隻能隐約聽見他語氣裡的疑惑。
幾秒的等待後,我就聽到小苗說:“從她嘴裡出來,确實荒唐,但我不覺着呀。”
“修鞋縫補——手藝活計——諸位瞧一瞧,看一看嘞——”中年男聲過于震耳,我煩躁地把脖子往後傾,看他脖子上挂着穿繩的簸箕,上面放着我說不清的工具,在人來人往的街上穿行,臉上挂着熱情的笑,“瞧一瞧喽!”
“突然不喜歡這種熱鬧。”我很郁悶地思考怎麼能聽清他們的聊天内容,想來想去決定不聽,因為我心虛。
說不定小苗會告訴我她跟他說啥,内容有點差異也沒啥,隻可惜看不到民國小情侶的互動。
“唉……”歎氣的我覺得,隻有看到他們在綠皮火車上向我揮手,才能彌補我的遺憾。
一直靠牆罰站怪累的,我低頭看街邊、商鋪間,打算找一個能坐的東西,座椅啥的一個沒有,看起來也隻有石頭了。
在門後邊,坐在石頭上仰頭靠牆,偶然看見一隻白色羽毛的鳥在空中無所顧忌地向前飛着,之後又有兩三隻緊随其後。
“不知道是不是一家人?”我腦後頂着木窗框,扭頭跟随它們的方向望去,“又會去哪兒呢?”
“小又~”少女的聲音忽然很近,我轉頭卻沒看見她的身影。而後看到門那面透來的身影,似乎朝我的方向轉身過來,“小又,你哪……”
我剛準備起來叫她,門那面她頭戴鬥笠的身影逐漸移出門框,身體朝我歪斜,靈活地歪着腦袋看向我,露出親昵的笑容,“小又,你在這呀~”
“嗯……小苗,你們聊完了?”我回應她的笑,起身手伸向後面,拍掉屁股上可能沾的灰土。
“是哇。”她點了點頭,過來順手牽起我剛拍完屁股的手,“你咋不叫我嘞?應當過去好久。”她語氣像怪我,可眉眼間的笑沒有一點怪我的感覺。
她親密的舉動我雖然不怎麼适應,但我也不忍心推開她,随她和我手心貼着。
“我這不是想你和他很久沒說話了,不想打擾你們嘛。”真心誠意的話語過後,我的五官好像不受控制,八卦地看她,“咋樣?你們都聊啥了?”
“姐姐,你對我還蠻好的嘞~”她輕松玩笑地說道。接着,把自己的手指插進我的指縫,輕輕捏了捏,微微垂着眉眼看我,“宴生告訴我,你想叫我和他出走~你好大的膽子哦!”
看着她笑意逐漸減弱,多了幾分調侃的意味,卻也沒有不滿的感覺,頂多有點驚訝,大概是想不到眼前人膽子那麼大。
“這、這不是為了你我的幸福嘛!”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比較理直氣壯,我自然轉頭回避她的視線,裝作輕快地說:“那是我能想到最好的辦法,不然就要嫁給不喜歡的人了,那多可憐啊。”
她伸着腦袋到我眼前,眼裡似乎有些疑問,似乎還有一絲懷疑,“小又,你那麼不中意宴生嗎?”
中意……是喜歡嗎?如果這麼理解,那我自然是——“對呀,我不中意他。”我平淡地跟她說。
她聽到這話倒是沒有多驚訝或别的,隻是邁着步子來到我面前,平靜裡帶了幾分笑,另一隻空着的手也握上了我的手。
“小又,宴生都和我講了,我曉得你打心底為我好。”她的語氣接近柔軟,隐約透出來勉強的活潑語調,讓我覺得她很無奈,“可是……即便我不顧那撒子名聲,但我爹娘不能不顧哇。”
不知道該咋說,開始還以為張宴生說漏嘴,讓她知道她的閨蜜不記得從前,沒想到這樣說,讓我漸漸心底的想法有一絲絲動搖,尤其當她以為我是為她好的時候,我覺得我的底氣格外不足。
“我……”不想被看出我的私心,移開目光,回避她像感動又像無奈的眼神,“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