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的想法全部散去,我後悔說什麼愛情。不懂愛情也應該懂這兩個字啊,為啥這裡的人啥都聽不懂?!
“愛情,愛情就是……”我邊說邊想,把懸着的手收回,突然露出了一抹笑,“愛情就是你中意的人也中意你,你們心裡有彼此,都在乎着彼此,這就是愛情。”
多簡單的答案,而我剛才卻被問懵了,因為好像我一直都曉得是這麼回事,但沒有仔細思考“愛情”底下藏的東西。
她好像在認真想我的話,沒過多久,她似乎有些懷疑地問我:“小又,你說的是不是“情愛”?”
情愛這兩個字對我來說是比較陌生的,所以我愣了很久才反應過來,随後馬上收好即将露出的餡,略顯僵硬地點頭,“對啊,情愛嘛。”
她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松開了我的手,轉身側對我,隔着半透的紗看不清她當下的表情,我隻能若隐若現地看到她輕微垂下的上眼皮。
路人偶爾經過我的附近,我不想收到停留太久的目光,正準備問她要不要去别的地方,忽然聽她說:“可我不止對他有情哇,我還有爹娘,還有你。”紗布輕飄,她轉過頭,眼神看上去非常堅定,“小又,若非要因他舍得爹娘和你,我不願。”
我膈應她這樣的眼神,仿佛不知不覺天給了我一針,戳破了我的心。
伸手抓住她的手腕,環顧左右,确定去的方向,我跟她說:“找個地方坐下說。”
不等小苗答應,我直接牽她去到肉鋪和祥雲園隔出的大概一米左右的空間。
她發出疑惑的聲音,但沒提出任何疑問,一路跟我走了進去。
“到了。”松開她的手後,我一眼就看到牆邊的石頭,過去轉身坐了下來,擡起頭看她,“這不是選擇題,你可以都要啊。”
“我不大懂”她摘下鬥笠,“你說明白些。”單手拿着,“雲裡霧裡的。”坐到我對面的石頭上。
她把鬥笠抱在懷裡,上身往前傾,鬥笠有點被壓彎。
我上身也向前,左手搭在腿上,仔細跟她說:“我和你們都說過,出去又不是回不來了,所以這不是選擇的問題,你爹娘和他,你都可以要。”
“小又,你講得好容易哦。”她好像突然洩了力,耷拉着腦袋,歎一聲氣,“我若跟他走,旁人準會說道,到時我爹娘哪裡受得?”
“别人的話又不能當飯吃,為啥要在意别人的想法?”我淡定地說:“若真在意别人亂說,大不了搬家,那不就沒有閑話了嗎。”
她皺眉、雙眼略微睜大,似乎想不明白……還是看不懂?
她伸手摸向我的額頭,看起來很關心地問我:“小又,你莫不是腦殼壞嘞?”貼上我額頭的下一秒,不解地說:“也不燙哇。”
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可我曉得我現在有多無語。拉下她的手,急躁地說:“我沒病,腦子也沒壞,我很清醒。”
她沒有抽回被我拉着的手,繼續用很不理解的表情看着我,“那你咋說這?你不曉得,搬一回家好難嘞。我聽我爹娘夜裡講話,搬來這裡,陳鎮長問我爹許多話,若不是我爹由頭妥帖,準不讓我爹來。還要收他幾塊大洋,院子也貴得緊,花費好些銀子。”
搬家還要理由?我瞬間一個頭八個大,怎麼搬個家這麼費事兒啊?!
我将手松開她,垂到鞋上,垂頭喪氣地問她,“這麼麻煩,你爹還搬家幹啥?”
“……那時洋人鬼子到鎮裡燒、殺、搶,鎮裡的營生差不多全毀了,我爹覺着在那賺不了幾個錢,便搬來這裡嘞。”
垂頭沒看她說話時的神情,從語氣也聽不出什麼,好像不是啥重大的災禍。
緩緩地擡起頭看她,眼神似乎也沒明顯的情緒起伏,仿佛在說别人的經曆。
我遵從内心的想法,把心裡的好奇問出來。
“那時候?”話剛出口,她好像就明白我在問啥,果斷搖了搖頭,“不怕!有我爹護着我和娘,我一點也不怕。”
“我聽說那個時候死了很多人,看到那些屍體,你真的不怕?”
大概覺得鬥笠礙事,她把鬥笠随便靠到牆上,上身接着往前傾,“前一日我爹娘便聽說附近的鎮子遭打殺,入夜他……們拾掇妥帖,便趁天黑上山尋了一山洞居着,過幾日安穩了,我爹先與男人們下山,拾掇妥帖上山接我和娘,我撒子都得莫瞧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