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氣得牙癢癢,“這個王八蛋——”
“姑娘!”她擡手捂住我的嘴,驚恐萬分地看向我,“姑娘小心說話,若叫老爺曉得,姑娘必要難過。”
呼吸因緊張變得有些急促,我松開扶她手肘的雙手,拉下她扣在我嘴上的手,“你自己進去吧!”
說完,我沒理會她的反應,屏蔽她叫我的聲音,快步踩上台階,推門進屋。
分不清身上哪裡疼,我煩躁地拿出塞在枕頭下木簪旁邊的藥瓶,倒幾顆藥丸塞進嘴裡。
轉身準備去拿桌上的茶壺,就見她雙手捧着茶壺,緩慢地遞給我。
“姑娘,喝水。”
我伸胳膊握住提手,“咕咚咕咚”地灌水喝下去,解渴的同時吞下藥丸。
“姑娘,你吃的是撒子哇?”我不小心嗆到的下一秒,她迅速拿走我手裡上下晃動的茶壺,拍順我的後背,“姑娘……姑娘還得嗎?”
我斜看了她一眼,拿起随手丢床上的藥瓶,倒出兩顆轉身給她,“止疼的。”
她提着茶壺沒有動作,我的視線向上移動,看到她眼睛似乎盯我手的方向看。
“拿……”話沒說完,隻見她頭往下矮了一點,我猛地反應過來,趕緊扶住她,“站着說話,别磕頭!别跪!”
她輕微擡頭看我,微微張開的嘴慢慢發出聲音,“謝謝姑娘。”
她逐漸站直身體,我攤開握拳的手,将小藥丸遞過去。
她像是遲鈍地伸出空着的手,拿走我定我手心的藥丸,淺垂頭,輕聲說:“謝謝姑娘。”
纏繞在腿上的紗布被輕柔地解開,她側坐床上,用濕布擦掉覆蓋傷痕的藥,再蓋上新的藥。身上太多疼的地方,導緻我分不清上藥包紗布疼不疼,隻覺得很累。
“姑娘若是覺着餓得難受,便睡一個時辰,晌午就有吃食嘞。”她一邊收拾紗布和藥,一邊跟我說。
暗罵王八蛋記仇,我小心把卷起的褲腿放下去,看向站起來端托盤的她,“你不用管我了,去吃飯吧。”
“……”她嘴唇微彎,眼睛笑起的幅度讓我感覺苦澀。她端托盤側過身,朝圓桌走,“姑娘莫得吃食,我要随姑娘的。”
不可能為認識不到兩天的我不吃飯,那就隻能是王八蛋下的命令。
想到這我氣不打一處來,踩上布鞋就想出去找他,可是被她拉住了胳膊。
“姑娘!”她似乎着急又慌張:“老爺莫得說姑娘能出屋走動,請姑娘莫要出去。”
秋禾也受傷了,我要是和她動手,肯定兩敗俱傷,到時候送信就更沒希望了。
嘴扁着走凳子前,賭氣地側身坐上去,看她站我眼前不動,我撇開目光說:“你也坐下。”
“謝謝姑娘。”
朦胧的玻璃算不上特别透亮,可是少了窗戶的條條框框外面透進來的光更多,我沒有焦點地看着比剛才明媚的天色,思考怎麼才能讓她幫忙。
應該過去了挺久,我故作鎮定地轉眼看她,試着問道:“秋禾,你能幫我一個忙嗎?我想讓你上街一趟。”
她當即轉過頭,眼神似乎有些不解,然後搖了搖頭,“丫鬟不能出院子,姑娘想叫我上街做撒子?”
我沮喪地歎了口氣,低頭晃着腦袋,“沒事,你當我說夢話就好。”
她安靜地坐凳子上點頭。
不能幫我送信出去,那我問一些情報應該也可以。
這麼想,我思考着切入話題。
“秋禾呀,幺妹是你親妹妹嗎?”反複想還是從這兒切入比較好,我歪頭避開直視她的眼神,捏捏酸疼的胳膊。
“幺妹隻是聽話做事,還請姑娘莫怪她。”聽她語氣感覺有點急,我瞥了她一眼,看到她虛弱、皺眉的可憐神情,趕緊解釋道:“我不是怪她,就是覺得你們倆關系挺好,想問問你們是不是親姐妹。”
她貌似緊張的狀态并沒有緩解,不過也沒有再求情,垂着眼說:“我幾歲被幺妹家撿了回去,她弟弟娶老婆就把我賣了,可不到兩年她也被賣來。”朝我輕輕擡起了眼皮,語氣帶着憂傷:“幺妹她爹娘對我有恩,我把她當親妹子。她性子木,老是叫主子們不高興,若我不管她,怕她會被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