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實在不願意再受傷,試讓分泌出的口水濕潤口腔,緩緩張嘴說:“有用嗎?……我還不想疼死。”
不曉得過了多久,他笑了一聲,“當你這混賬不怕死。”他放開手,我沒有征兆地倒了下去。身上痛感增加時,隐約聽見他說:“不想死,就琢磨咋叫我高興。”
“買你不是打功夫的。”
我試着朝聲音方向斜眼看他,輕聲說:“我隻會讓自己高興。”
“我有許多法子弄死你。”
我流着淚挪開目光,忽然感覺胳膊又被握住,身體被迫坐了起來。
“别動……好疼……”我閉上濕透了的雙眼,咬牙無力悲憤地說:“求你。”
突然被他捏臉轉過頭,被淚水覆蓋的雙眼看不清他當下的表情。
“你究竟想耍撒子花樣?”他手指在我臉頰摩挲,“勾我卻不讓我碰,你到底有撒子心思?”
我聽不明白他的意思,想要看清他現在的表情,可是眼前淚水朦胧,即便再用力也無法回蒙眼的淚。
“我我怕疼……”扇的那巴掌本來就疼,臉又被他捏着,“真的好疼。”
“老爺……”遠處的人說道:“陳老闆叫人送來請柬,說是陳老夫人四日後六十壽辰,請您一同熱鬧熱鬧。”
他的手從我臉上滑下,我控制不住地栽倒床上,後腦的頭發被靠上的枕頭向前蹭,輕微拉扯着頭皮,而疼的感覺和身上的不能比。
“拿一條壽桃墜子送去陳家,同他們說我那日要事,不便前去祝壽。”手指觸碰到的布料漸漸遠離,接下來聽見腳踩地的聲音,“墜子權當賠禮,壽辰當日還有大禮賀壽。”
“是。我這便去融金。”
“慢着。”随着近處腳步聲的走遠,我聽他說:“去鄰鎮找一大夫來。”
“……是。”
分不清誰的腳步聲遠離消失,我想睜開沉重的眼皮看看,這時耳邊突然響起聽不清大小的腳步聲。
“若叫我曉得你再有先前行事,你死前我必剝你的皮。”他的語氣聽起來平淡卻透着陰狠,我很難不緊張。
當我以為接下來要發生啥,卻聽到逐漸走遠的腳步聲。
身體随腳步聲不見放松下來,我好像再也撐不住了,迷迷瞪瞪地想睡覺,可我被一些小小的動靜再次搞得緊繃。
“姑娘!”聽見叫聲沒多久,我聽到耳邊有帶着急促喘息的哭聲,“姑娘,姑娘,你還得嗎?秋禾好擔心姑娘。”
不是危險降臨,我頓時放松,疲憊的聲音輕輕地說:“我想睡一會,你也睡一會吧。”
“秋禾不睡,秋禾守着姑娘。”
“……”随便吧,我撐不住了。
迷迷糊糊睜開眼,我看到熟悉的房間,電腦上播放着微博博主發的視頻,桌上放了一盤切好的水果。
……我回家了嗎?
回家了!我轉身尋找放床上的手機,明明就在床上啊,怎麼會找不到呢?!
沒手機咋給我媽打電話?!床上的枕頭被子被我扔到地上,可是還沒找到手機,我的目光無意間掃過明亮的屏幕。
——“對!電腦登錄微信!”
我朝床尾的電腦去,剛剛碰到鼠标,眼前的景物忽然模糊,等再次看清,看到秋禾晃動我的身體,口型漸漸有了聲音,和痛感一起讓我清醒。
“姑娘!”她像是松了口氣,“姑娘你總算醒了,吓壞秋禾嘞。”
清晰視線瞬間覆蓋濕透像水霧似的朦胧,我猛力推開她,扯着嗓子哭喊:“你為啥要叫我!”我瘋狂地低頭大哭,“你知不知道……你曉不曉得……我……我馬上就能看到我媽了……馬上就能……”
感覺後背被碰,我猛力側過身甩手,轉眼看見一個模糊的身影猛地退步。
“難怪老爺打你,你這副樣子分明就是讨打!”見她的身影在我眼前逐漸放大,我的眼前漸漸多出一隻模糊的手,“若不是這丫頭求我幫她,我才不願意瞧你這氣人的丫頭。”我正要轉過頭,她突然叫我:“姓許的,你能不能安生些?我不願再聽見那滲人的聲。”
要轉開視線的腦袋腦袋停住,我擡手擦幹蒙眼的淚,哽咽委屈地看她,嗓音透着哭過帶來的沙啞,“被打的是我,你反倒指責我?呵,有病!”
她跺了下腳,轉身走到圓桌一側,坐到凳子上,背對我說:“還跪!叫大夫進來!”
黑中帶深黃的圓頭從視線下方漸漸冒頭,我這時才看見秋禾正面對床邊跪着,頭朝下低,沒有一點動作。
“這屋裡你是她主子。”小闵橫沖直撞的聲音襲擊我不夠清醒的大腦,“若想要身子快些好,叫她起來帶大夫進屋。”
腦海浮現即将碰到的鼠标,我閉上了快要張開的嘴,躺下去用被蒙上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