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闆的藥根本治不了這些疼,我要是想放火引起騷亂逃走,必須得讓身上的疼得到緩解,我沒有别的選擇。
等他回應的時間很慢很慢,我努力不讓酸澀的眼眶裡流下過分軟弱的淚,看着他轉過身,肆意地露出笑容。
他就像一隻黑色烏鴉,我忐忑地定在椅子上仰視平穩地離我越來越近的他,直到他到我眼前……
我心髒砰砰砰地跳,呼吸不順地看他的手向我擡起。
當我以為要遭殃的時候,沒想到他眼睛的笑意忽然突出,伴着笑抱起了我,我驚吓地勾住了他的脖子。
不曉得他又發啥瘋。
我叫出聲後,他對我的眼睛親了下,把我放回了椅子上,俯身對我說:“過會我叫李運去備。”
感覺自尊心要被捏碎,我屈辱地哽咽着,低下頭看憋了很久的淚啪啦往下掉。
“妹子,快謝老爺哇!”辛笑說:“少見老爺這樣疼人,妹子可要記着福氣。”
“呵!”他手指勾住我的下颌,迫使我仰頭。我覆水霧的眼睛好像看見他直起腰,臉上明顯地笑了,“她這小混賬,有性子,莫得腦子,你說也是白說。”
他拇指的指腹來回摸着我的下颌,我明明沒有被控制,卻還是不敢動。
“那更是妹子的福氣嘞。”稍微停頓,她說:“老爺這樣說,我都不敢和妹子耍麻将喽,若是惹哭了她,怕老爺怪。”
他的手指停止動作,放開我的下颌,側過身,“她哪日不哭的,怪不到你。”
說得好像很了解我的樣子,我根本不是愛哭的人啊。
“有老爺的話我便安心嘞。”她似乎突然想到啥,語氣像撒嬌似的說:“既然老爺專叫妹子伺候,可我們耍麻将也不能莫得彩頭哇,老爺該添些彩頭才是。”
他笑了一聲,斜看我一眼,手掌按我頭上,我迫于壓力低下頭,感覺頭頂幾乎快摸熱了,才聽見他說:“哪個赢了找我來要就是。”
“就曉得老爺大氣。”
秋禾也出去了,現在屋裡就我和她們,還有一個連話都不會說的孩子。
拒絕根本無效,辛非要拉我打麻将,還說:“老爺都準咱一起耍嘞,你扭捏撒子嘛?瞧你不是喜靜的女娃兒,和姊妹們閑話不好嗎?莫扭捏了,一起耍耍。”
我用倒轉的筷子夾來最近的菜,填滿快要吃飽的肚子,等咽下去,說:“我身上不舒服,我也不懂麻将,不會玩。”
她沒再說什麼,眼裡的笑也跟着減淡,我想應該要進入成年人的心照不宣,可是鄭姨娘突然有了動靜。
她把孩子手裡的戒指放桌上遠一點位置,眼珠往我這邊動,嘴挂幾分淡笑,“若是老爺曉得你不聽他的話,怕是你也不好交代。……你自個兒琢磨,要不要耍。”
女人的話讓我有了一丢丢猶豫,回憶他在時的話,我說:“他好像也沒說我必須和你們玩啊,這有啥好生氣的?”
“準你和我們耍,你自個兒不領情……”她哄了哄懷裡撲騰的孩子,忽然瞥我,“老爺固然疼你,但你拂了老爺的好意,或多或少該吃些苦。”
一句話不高興他就會暴力對待,她說的不是沒有道理。
我正猶豫着,聽見辛說:“姐姐,你不必勸嘞,妹子有老爺疼,咋會有這些愁,你莫白擔心。”她語氣有些冷淡,眼神像是生氣,“不得叫冬雪和咱耍。”
“我玩。”手裡的筷子放桌上,我隐藏尴尬,眼神掃過她們,“嘿嘿……”
有比我還尴尬的嗎?
院裡的人都在完成各自的工作,我視線微偏略過前面的小闵,看離我們很遠的她們,問秋禾:“現在是要去後面的小院嗎?感覺方向不對啊。”
“不是。”她在我身邊低聲回我:“姨娘們要帶姑娘去的是專消遣的屋子,老爺和姨娘們的住處不能耍麻将。”
打麻将的房間跟她說得差不多,透過窗戶照進來的陽光很充足,比我在的房間更明亮。
鄭姨娘把孩子給一邊的小姑娘抱,去麻将桌的後邊坐下,辛在她之後坐到右側。
“你們也坐啊,不坐着咋耍?”辛開心地招手,接着将手伸向桌上碼放整齊的麻将。
視線已經被吸引,我顧不上參觀這個房間,幾乎和小闵同步到麻将桌的另外兩側,我先她坐牌桌前。
“妹子,你說你不曉得咋耍,姐姐我教教你哦。”辛偏向我的目光挪到桌上,雙手平蓋到麻将上,“咱耍之前嘞要洗牌,洗完之後在自個兒前頭壘二十七個牌。”說着,她已經動手洗牌了。
牌桌上麻将碰撞的聲音聽起來沉重,好像石頭相互碰撞,鄭姨娘手上桌,碰撞的聲音更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