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不對勁,我集中目光焦點,才看清點心下有一隻白色的盤子,
“忘問姑娘中意撒子糕點”秋禾嘴角輕微下垂,眉毛顯出向下彎的八字,眼神似乎帶有歉意,“秋禾不敢打攪姑娘歇息,便自個兒做主揀了幾個模樣不一樣的來。”腳步在我不遠的位置停下,彎下腰把點心送到我眼前,語氣有些弱小地說:“姑娘瞧瞧得不?不得我再去揀幾個。”
反正隻是個借口,我擡手拿了一個盤裡花型點心,對她說:“這個就行。”
她眉毛漸漸舒展,我似乎能在她臉上看出輕松。她朝我舒緩一笑,“謝謝姑娘。”
嘴還沒張開,她就像曉得我要說的話,走到我身邊,轉過身坐下,端盤的雙手支在膝上,她又說:“謝謝姑娘。”
“不用謝。”我壓下心裡的無奈,看一眼點心,眼神從身邊的她平移向女人,“你們拿一塊吃。”掃回她臉上,“盤子就放邊上吧,一直端着多累。”
“這是主子們吃的,小的咋好吃?”将女人的慌亂看得清晰,我的目光不自覺繼續轉向她,她額頭上的紋和眉毛一樣皺了起來,手掌朝向我擺動,“姑娘自個兒吃就得,小的不吃,不吃。”
沒閑心反複勸她,我藏住内心的急躁,對她彎起善意的微笑,拿着點心的手指秋禾端的盤子,“那你想吃自個兒拿,我走的時候不會帶走它。”
我眼神順勢看過去時,秋禾馬上把盤子放到和我之間的地上,随後看我說:“謝謝姑娘好心,我晌午吃夠多,便不吃嘞。”
想拒絕總有理由,我連話都沒說,轉頭對女人說:“花生油在哪兒啊?我想,我想做菜試試。”
她的嘴像是要張開,但我聽見的聲音卻是右耳傳進來。
“姑娘可是餓嘞?”甩頭看秋禾似乎看了一眼我手裡的點心,接着有些不解地問我:“姑娘咋不吃這糕點嘞?”
一切都像是拉慢我逃跑的進度,我屏蔽腦海裡李玉的影子,咬了一大口點心,嚼了三兩下吞進肚裡,語氣不算好地說:“我吃了,可以讓我說别的了嗎?”
秋禾合上了嘴,低下頭沒再說話。
我也不想管,手捏着沒吃出味道的點心扭頭打算繼續問女人。
和女人四目相對,她不太自然地沖我笑了一下,“姑娘若想吃食,小的燒就是,姑娘不必受累。”
堵住的話卡在喉嚨裡,我心想:她不讓我動手是因為我“身份高于她”……那我找一個身份更高的壓過去不就得了!
“不是我想吃……”對那個王八蛋的讨厭程度,讓我說這話都覺得說不出來,低頭手摳了半天褲子,才把咬的牙松開,擡頭繼續說道:“李……我是說老爺。我想做給老爺吃,對,做給老爺。”
大概她沒注意我說得多麼違心,眉毛擡高了幾分,眼神柔中帶笑,一副懂了啥的表情,“到底是姑娘,心思細。”我正要趁熱打鐵,但看她娘轉頭似乎往門那看兩眼,接着回過頭看我,小腳輕微往前挪,上身前傾抵在腿上,好像不想讓人聽到似的小聲對我說:“姑娘不必辛苦,小的幫姑娘燒好,姑娘說是自個兒燒的就得。”
半點沒想到她會這樣說,我眼睛睜大了幾倍,還沒答應呢,就看她把腿退回去,手壓在腿上像要站起來。
“不用麻煩!”我撅起屁股拉住她,她短暫停頓了一下,雙唇微微彎起,“我也會燒菜的,姑娘安心。”
“……”拜托!能不能讓我順利進行?!我壓住心裡奔騰的野馬,邊說邊想地拉她坐下,“就就是啊,你會燒菜嘛……那就更不行……”想清說的方向,我肯定地看她:“對!更不行了!”
她腿沒有繼續站直,順我向下壓的手坐了下去,擡頭仰看我的眼神好像有點不解,“會燒菜咋不得嘞?”
覺得她應該被我唬住了,我收回手往後坐,“當然不……”感覺沒坐實,我還來不及挪,屁股下的凳子“主動”往前蹭。
低頭向後看了一眼,秋禾雙手推着木凳的後邊,擡頭見她好像不太敢看我。
我尋思一會兒解決,先轉回頭和看上去依舊有些不解的她說:“當然不行啊,你想想,他天天吃你們做的菜,肯定能吃出哪個味道更熟,我讓你做那不得露餡。”
她或因不解皺起來的眉稍平了些,臉上的笑容透着一絲安心,“我不常燒菜的,老爺應當不識得,姑娘放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