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過幾天再換?”他似乎沒不開心。我眼睛一瞬低垂,雙手抓褲子,斟酌好用詞,略微延緩地說:“那種頭發感覺頭好重,不不太習慣。”
他手裡的書逐漸平放腿上,而那隻手朝我伸了過來,抓住我左邊的辮子,“都不是小姑娘嘞,吃些重也應當。”将辮子拿我面前,用發尾掃過我的鼻尖,“不準矯情。”
我癢得偏了下頭,無意瞥見他眼神好像冷了幾分。脖子僵硬地挪回去,仰着的頭往下移,語氣失落地說:“好吧。”
裝扮如果越來越重,會影響我的行動。
我煩悶着,騷癢我鼻尖的發尾在視線裡消失,他勾起了我的下巴,神情平淡,語調卻像逗人地說:“這便不高興嘞?”
不曉得該怎樣回複,但他不準我不回話,我沉默幾秒,嘟囔着嘴,含糊地說:“有一點點。”
“單你多事。”他把手收回,伸手時上身前傾,拿起桌上的茶,“來人。”
下意識以為他叫人是要對我施暴,我雙手緊繃地挺着上身,話還沒說出來,随着腳步聲逐漸走近,他張開濕潤含帶清香的嘴,面朝前面,“去軒樂館拿一副撲克來。”
見他叫人不是為了整我,我緊繃神經才輕微放松,側目擡頭望進來的人。
是一個陌生面孔,我沒有記憶見過他。
人走出門時,屋裡暗了幾分,我眼前有些糊掉,逐漸進入自己的想法,他讓人拿撲克想幹嘛?
懷疑還沒完全,我聽見一聲稍微有點悶的脆響,眼前就像擦幹水霧的玻璃,清晰看到他撤回離桌面很近的手,露出手後桌上先前拿在手裡的茶杯。
“昨兒鬧要和我耍”他剛開始說話,我就循聲轉回目光。神情像是有些好奇,半邊眉毛微挑,“你究竟有撒子主意?”
提這個我就有精神了,駝的背挺直,眼睛忍不住帶笑,興緻勃勃地說:“我想和你玩撲克,有輸赢,帶賭注的。”
昨天畫的那些沒有被撕的話,不僅能拖延時間,還有機會把酒坑來,說不定現在已經把他家燒了。
想到這,我心裡的情緒慢慢爬上,被他的話語掐斷。
“賭注?”他用腿上的書挑起我下巴,借由他不屑的語氣,讓我感覺他眼神有點輕視,“你有撒子能和我賭?”
“……”隻想把酒坑來,沒想過有啥,我忽然語塞。
他笑意逐漸明顯,哼笑的音調像是在說意料之中。
感覺書邊要離開我的下巴,我打算現在就賭一賭。左手快速抓住他的衣袖,聲音止住他張開的口,“你啥都不缺,我就算有啥你肯定也都有。”飄忽的目光注視他沒有波瀾的眼睛,加重的聲音仿佛能提高底氣,“如果你不打我,我會想辦法讓你開心。”
他似乎想通啥,笑一聲,随後感到書在我下巴蹭,“說到底,不過想免罰。”輕輕劃蹭的感覺消失,他将微卷的書放回腿上,含笑的眼睛偏向我看,幹脆說道:“得,我跟你賭。”
想告訴他他猜錯了,可我還沒說,他忽然邊邊揉捏我的耳垂,“軟皮子。”邊往上拉,“起來。”
“疼疼疼!”我被帶着站了起來,感覺耳朵被放開,趕緊擡手揉了揉。
他輕笑一聲就沒再管我。
我偷看他兩眼,見他還沒反應,悄悄瞄地上那盤點心,然後去拿點心,到木凳前坐下,把盤子放腿上,默默地吃。
他以為的賭注不是我想要的,我将當前的想法嚼碎咽下,覺得多玩幾把或許可以達成我的目的。
門外投進來的光逐漸走遠,我也吃完一盤點心,把盤子放到桌上,見他還在看書。
不理我對我有好處的,最起碼不用被又啃又咬,可心裡的懷疑驅使我起身走近他。
“我想喝水。”我試探地歪頭看他,下一秒他看也沒看我,像是随口說:“恩。”
看桌上沒有我用的那隻茶杯,我去圓桌後拿起被秋禾放地上的杯,過來倒一杯茶。
散掉的花瓣在茶杯裡輕飄,我端起茶杯看了幾眼好看的金黃,淡淡的甜香彌漫。
我聞着将它端近嘴邊,沾上潤滑的濕,茶水漸漸淹沒舌尖,好好喝的味道。
之前喝過的茶都有些澀,而這個隻有清甜的味道。
想一會還要跟他說很多,不如多喝一些,反正合我胃口,就又倒一杯。
端起茶杯的間隙,似乎感覺後側有目光朝我看。
我悄悄偏移視線,他手握書卷擋住下半邊眼,微擡的眼珠好像朝我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