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像我所想,沒有一點不開心的,隻是笑笑,虎口半圈住我下巴,“恩”捏了兩下,“是長記性的好事,以後要多誇嘞。”
看我應聲點頭,他任由我握着手,雙唇笑出一條縫,逐漸開口道:“陳老夫人喜聽戲。兩年前我專給她唱了《杜十娘怒沉百寶箱》,她感慨,說杜十娘雖為青樓女子,卻是個有骨氣的,甯可投江也不委屈自個兒。若是男子準功成名就,呵,好過李甲無情義可說。”
對這個故事的印象最多是在影視劇,印象中沒有女主投江的劇情,聽他這麼說,我更覺得男主是王八蛋!
“王八蛋……”想法勾出我一點創意,我思考着露出笑。沒想到被我握着的手忽然向上,輕壓我的嘴。我目光集中看他溫柔減去幾分,“不準吐髒。”
不受控地想起罵人被打。
我努力甩掉不快的記憶,拽着他的手指拉開,“不是,我想到了個好主意!”
他勾唇笑道:“哦?撒子主意?”
“就……”說之前不忘漏網之魚的屬性,我想了一下,先問他:“王……烏龜是不是也叫甲撒子?”二十幾年的記憶裡好像有看過這樣叫王八的,可我不确定,于是問完後看他神色,似乎也在想。
沒多久,他笑了笑,“王八是鼈。”
“啊?那烏龜王八蛋為啥一起罵?”吐出疑惑不久瞅見他的神情,他好像無奈地嗔道:“還說不是吐髒?”
他手往上挪一點,彈一下我的嘴。
幹脆用他手擋住我嘴唇,聲音有點悶地說:“不重要!這麼說是我記錯了?”
還想生日可以不說單調的賀詞,可惜現在蹦出的樂子沒了,我郁悶地耷拉眼皮,準備想别的賀詞或者樂子。
“不打緊。”他把手下移,我嘴前感知微涼的空氣。頭頂的手摸了摸我,“幾年前張大夫開方子裡有一味藥是龜殼,紙上寫是龜甲。”我眼睛看他微笑對我說:“說不準就是鼈嘞。我瞧着莫得不同,你若想把烏龜當王八也得。”
按道理也是龜的一種,我這麼想,笑越來越大,笑眯眯看他,“那就當了!”放開他的手,把自己的手撐床上,還沒開始動,就聽他問:“想做撒子?”
我上身往上挺,有些吃力地說:“坐起來。”
“慢些。”剛聽他的話音,下一秒就感到肩頭被包裹,随即順着我往前推。起來後我準備理頭發,他手又伸過來,我順勢轉過身,被他理着頭發,說:“我想到祝壽的方法了,肯定比賀壽詞有意思!”
他将我左眼前的一縷頭發順到耳後,似乎偏向我耳邊的目光移過來,“撒子有趣的祝壽法子?”蹭過肩膀的手滑回他自己的腿上,我眼睛微微睜大,眼珠朝床下看,“那個。”轉回的目光看他眼裡的好奇,我手指了指床外地上的銅闆,“陳老夫人不喜歡李甲,龜殼又被稱叫龜甲,那就可以把龜殼當成那男的的化身,然後敲碎多解氣。”
感覺他聽得認真,點了點頭,偏着頭露出開心的笑,“是一喜人的法子。”目光瞧着我,“可大夜裡我去買一隻龜,明兒還要一下子敲碎,是不是有些難?”
我看不出他神色有啥難的,反而帶着輕松和我說話。
他嘴裡的難我倒不覺得,手指繼續輕輕指着地上,“不用買龜,用它就行。”
他在我臉上的眼神終于有了點偏移,随即快速回到我臉上,“銅錢咋當龜殼?”
“繩子穿呀。”見他像要等我說完,我把手放腿上,摸腳踝,興緻勃勃地說:“把銅闆穿成龜殼,裡面塞寫壽字的紅紙,等明天你把穿線的銅闆扯開,裡面的紅紙”伸出手像波浪似的滑放下,“嘩啦啦地灑下來,可以說“渣男變王八,為天底下最好的女人,就為祝壽贖罪!”,是不是特别棒!”
過了幾秒他都沒反應,剛想問他,他忽然低聲笑出來,“哈哈……”雖然習慣他笑點很低的樣子,我還是一時沒反應過來。
他閃爍着光澤的眼睛蘊可見的開心,和煦溫暖地偏我的臉上,語調透着愉快,“壽辰罵人,你咋想的主意?”腿上的手輕快地移向我的腦袋,回過神感受他的撫摸,得意地揚起下巴,“就是很快就想出來了啊!小天才的必備技能!”
他盯着我的眼神貌似有幾分迷惑,笑意不減地點頭說:“得,小天才。”
大概就是我最快樂的一天,我逐漸沉浸在誇獎的開心裡,突兀地聽到他叫我。
“既然是你出的主意,那你也應當做些撒子。”他的語氣柔和而活躍,像我随時可以拒絕。我面對他的身體往前湊,有點興奮地說:“好啊!我要編王八殼!”
他按下我愈發向前的肩,“太累了,你做些容易的就得。”
“?”興奮中冒出一個問号,我疑惑地重複着他的話:“容易的?”
沒直接回答我的疑惑,而是去撿地上的銅闆,“算得有趣,你應當歡喜。”
“啥子有趣呀?”我想和他一起撿,腳剛要踩地,他好像看見了似的,擡頭向我,“莫動,馬上就得。”
似乎不退回去他就不會轉頭,我有些無奈地往後挪了挪屁股,“好吧。”看他把銅闆放進布裡,“想不到你也曉得攢錢。”
看着他好看的手指在地上動,我慢悠悠地說:“要實現财務自由啊!靠别人養着受氣!”說完,能感覺到自己的氣憤。
他輕輕笑了笑,“是嘞。”把手裡的十幾枚銅闆放進布裡,接着撿,“莫得害處的錢便自個兒攢着,好過讨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