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正視我,“手扯莫得刀片幹脆,”平淡的眼神略顯正經,“他們能扯斷也不必浪費力氣。”
有更輕松的方法,誰願意扯到手疼,“沒錯,俺也這麼覺得!”
微張的腿剛好讓下面的銅闆躺平,上下高度的不同會讓他稍微承擔一點重,但他會推過來,我也會推過去。
推來推去間,兩片銅闆轉了半圈,手拽繩留下的紅印也跟着越來越明顯。
偷偷看手有點破皮的迹象,我把手扣着放下,忍着酸痛剌開的痛感,喘息有點重地說:“我休息一下,馬上跟上。”
沒有聽見他回應我,他沒再繼續穿孔的動作,伸手把有點成型的“龜殼”拿起來看了看。
不想他幫我完成,我手過去想攔他,這時,他眼神自然向我看來,“我正好把紙塞裡頭……”戛然而止的話語使我留意他眼神似乎有不一樣,大概兩三秒,他雙唇張開,“你若遭不住,我便叫林芝接你要做的。”即将脫口的拒絕轉瞬被他攔截:“他不願見你受累,你養好身子最打緊。”
他希望我養好身體,但我也想力所能及地幫他,盡管不好拒絕念甯,我還是盡量讓語氣輕快地說:“他現在又看不見。到時候你不跟他說,他不就不知道了嘛。”
手掌朝下側身擡手,側傾向前拿桌上的紅紙,回避的眼神并沒離開餘光,我隐約看見念甯把靠近桌邊的右手伸上桌。
“若是瞞不過他,你便和他直說,省得他擔心你不安逸。”
我拿起桌上一部分紙片,他後來的手也拿起了一部分,我見他目光始終沒有落到我的手上,那他說啥我瞞不過?
沒跟着他的動作把紙一片片卷好塞進開口,我捏着手裡的紙,疑惑地問他:“我的樣子看起來很不安逸嗎?”
他塞完手裡的一張卷好的紅紙,擡眼淺瞥我,“不曉得。”
幾乎沒情緒的三個字像是圓滾的彈珠“啪嗒!”掉下來,我腦袋瞬間有些不解。
“奇怪。”
明顯就是看出啥子了,又不告訴我,打什麼啞謎?
又突然地問了他兩遍,可他沒有被我的突襲幹擾,回答都是:“不曉得”、“自個兒琢磨。”
“琢磨啥子?”我把手大的紙片順手指卷成圈,塞進右側的開口,嘀嘀咕咕:“搞得我像個傻子。”
面前的紅紙片全塞進去,從銅闆的孔看裡面有點深的紅填滿“龜殼”,我瞥桌上,看到隻剩唯一一張紅紙——老夫人的畫像。
“那個應該塞不進去了吧?”我在桌上的目光漸漸掃近,落到像是吃飽了肚子鼓起來的“龜殼”,轉而上看向他。
他繼續将手裡的細繩穿孔,朝桌上的方向看了一眼,“老夫人的畫折了不妥,到時該他親手奉上。”
嘩啦啦和銅闆一起掉地上也不妥,我驅散腦補出來的畫面,點頭順勢低頭,朝他的反方向收口。
拽孔裡細繩的時候,繞手上的那一部分将手掌和用力的手指勒得發白,貌似快磨破的皮膚刺痛重新竄上來。
大概因為角度偏高,我可以看清他手内。
他拽繩的手勒痕也顯白,可我能看到的地方卻沒有破皮的迹象,這是為啥?
開口差一點完全合并,我更賣力地拽緊繃直的細繩。把繞手的繩繞開時,痛感在無聲裡增加,低頭看一眼手掌,剛才皺起的褶皺破開一道道小裂口。
看到之前沒覺得痛感那麼明顯,現在仿佛感覺它的痛蓋過身體每個地方的傷,倒吸的涼氣剛要吐出,我感到腿上的東西被移動。
氣卡在嘴裡,擡眼期間見他把東西拉近自己的動作,“我試試朝裡頭打結”跟他上下移動的下巴順着看他活動的嘴,在往上看他垂低的專注眼神,“外頭那圈該纏緊密一些,瞧着也上心。”
手能緩一會是一會,我點頭把手掌向裡面傾倒,“得。”疼的地方不碰到東西,放松地把頭輕輕歪,“那等你弄完我來繞外面那一圈。”
他沒有不回我的話,看我一眼就低下了頭,把挪時自然垂晃的細繩和朝向我的收完口的地方轉向他。
他捏了繩不長時間,雙手在狹窄的範圍小幅度動,等他将一隻手伸桌上,我看到留在外面的細繩短了許多,他扯起來用剪刀剪斷後,在我這裡看不見露出來的。
他弄到另一邊收口,我探頭依然看不清他咋弄的。我的疑惑快要問出口,他把剪刀擡手放桌上,“我去瞧瞧有莫得刀片、剪刀”雙手端起“龜殼”側身往桌上放,轉頭向後不久,回頭向我說:“你若是要纏便纏,作不動便等我回來。”
他走後沒多久,我把銅闆抱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