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嗎?”朦胧視線依稀看見他似乎勾勾唇角,好像無奈地輕笑一聲,“你這小姑娘心思就是多,莫得小喬好說話。”
我低頭用膝蓋擦去眼淚,随即和他四目相對,語調有些鈍地說:“那時候,你讓念甯帶我見你,難道不是因為小喬嗎?”
“不全是。”他沒離開的雙眼微微上瞥,不久回眸,認真地微笑說:“你在屏風那裡看了許久的戲,眸子裡莫得旁人的雜念,看得入神,我免不得新奇。”
聽話語像隻因為我,但他沒否認和小喬有關,我眼睛往下垂,忍着哭,“還是因為小喬。”
“若不是你專神”有點模糊的眼朝他看,他認真地和我對視,“即使你和小喬年歲相仿,我也莫得由頭讓你見我。”擡手伸向我眼前,邊抹淚,邊溫柔地說:“歸根結底,是你讓我生了見你的念頭。”
抹去淚的眼睛看清楚他略帶睡意的認真神情,我吸了吸鼻子,不自覺重複他說的:“因為我……”
那天被顔值吸引,然後拉來小朋友了解唱戲的内容,如果我沒有注意到,就真的不會有現在了嗎?
恍惚間看見他向我點頭,“你雖是因為我皮相多瞧兩眼,但我曉得你不但隻看重皮相。”接近我面頰的手摸上我的腦袋,輕輕揉了揉,“世間貌美的人無數,若你隻看重皮相,眼珠子可瞧得過來?”
也許我就有很多心思,就像泡泡一樣一個一個冒出來,雖然猜測減少幾分,可不能完全笃定。心頭的疑問在和他眼中的疲累遇見的時候默默咽回去,沒辦法讓他放心去休息,至少不要讓他傷腦筋。
假裝暫時放下傷心,我笑着說:“說不定我真瞧得過來。”
“是嗎?”他将摸我頭的手落回腿上,眼中透出幾分輕松,“等你身子好嘞,你上街瞧瞧容貌好看的人,看你眼珠子轉得過來不?”
沒開幾句玩笑,康平很精神地推門進來,高高興興走來和說幾句閑話,緊接着有神的目光轉向他,“師傅要和許大姐一起盥洗嗎?我端水來?”
“不嘞。”他稍微看我的眼朝外移,“我回屋洗,再換身衣裳。”
康平把我洗臉的水端來,說和他一起回屋,他卻讓康平先回去。
他剛拿起盆裡擦臉的布,馬上猜到他啥意思,心裡的想法使我把布搶回來,“我我自個兒來!”
三兩下擦完臉後,他拿起雪花膏,我馬上拿過來,“我自個兒來!”
看樣子像要點頭的他看着我的眼睛,我為了避開那雙眼睛,就要低頭擦雪花膏,忽然看他手伸過來,“等一等。”
下意識茫然地擡眼,他神情像是無奈地對我微笑,手指離我的眼越來越近,我感受到接近眼角的觸碰,随即他拿開手,“得嘞。”我慢慢看清沙粒大小的米白。
反應過來是啥子,我轉身撲到床上,把枕頭蓋在腦後,“擦了個寂寞!”
身後輕快的笑聲讓我更覺得擡不起頭,我忍耐胸前的疼,把枕頭壓得更緊一點。
枕頭似乎被拉扯,我剛要較勁,聽見有點空洞的悶悶聲:“快出來,莫憋壞自個兒嘞。你自個兒慢慢來,我先回屋,等等就回來。”
拽動枕頭的感覺消失,随即聽到漸遠的腳步,我偷偷放松枕頭,側過頭從桌下看經過化妝桌的布料。
關門聲響起的瞬間,我把枕頭扔一邊,起身坐床上喘氣,瞥桌上的盆,“夏明期!你能不能正常點兒?!”
說完,立刻站起來,撈出扔盆裡的布,把每個凹陷的地方都擦一遍!
放下布,我想先上廁所還是先擦臉,林芝忽然推門進來。
她手拿用黑布包着的東西, “小又……”轉身關上門,“我瞧老闆回去嘞,馬上來把這給你。”
話語間,她轉身走過來,把布裡的東西遞給我。
曉得她的好意,我沒法怪她昨晚的話。
“謝謝。”
她給完東西,把黑布放桌上,淺淺笑了笑,“那你自個兒先換,換好嘞放我屋裡就得。”繞過去端起水盆,“我去給念甯打下手。”
雪花膏在臉上形成一層膜,使微涼的空氣接觸的感覺皮膚稍顯,我眼光落到對面竈房的頂上,看煙囪冒着滾滾濃煙。
把東西放到林芝房間後,我經過竈房,往裡看了兩眼,她幫念甯燒火,完全沒注意到這邊。
撤回身子,不自覺看向他房間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