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穩的答應間,我的視線同時和化妝桌持平。我穩住身體重心,朝左側傾,慢慢将頭發移入鏡框——
黑裡發黃的發絲在鏡子裡顯得越來越多,很快便看到編好的頭發像水滴一樣在耳後成圈,微微一動仿佛風吹水滴晃,好像以前看的民國劇裡面的發型。
帶着跳動的小開心,我側過頭,瞥見耳後不遠的位置珠鍊似乎遮住向上收的發尾。
死活看不見那朵中間有黃珠,很多花瓣的銀色小花,沒勉強自己的眼睛,我站直身繞過圓凳,開門對他笑說:“好啦!”
他背對門的身體轉向我,含笑的雙眼閃現着光澤,從上掃下的目光瞬間回歸我的臉上,撫摸我的頭,“好看。”
說得好像我是最好看的人,我聽得開心,笑得更深。
“衣服好看,你梳的頭發更好看~”手向後摸上水滴形的圈,“我沒梳這麼好過。”
綁得不緊,還不疼,看着不亂,我有這麼好的手法,就不會在樹林裡蹲着弄頭。
“你若莫得不願,以後我幫你梳發。”他放下手的時候,含笑的眼在我上半身來回看,我卻沒不舒服,一直很開心,“我當然願意呀,嘿嘿。”
“乖。”他随即往下看,“我瞧那姑娘穿時衣裳塞褲子裡頭……”接着掃向我的眼睛,“你也試試嘞?”
别人穿西裝啥的好像是會掖襯衫,我想到這一點時,已經聽他的話動手,襯衫下擺的半邊掖進褲子。
前後全部掖好,展開雙臂,笑嘻嘻轉圈給他看,“咋樣?是不是對嘞?”
一圈轉回他眼前,我一臉期待地等着他誇誇。他目光專注地從頭看到下,蘊光的眼移回間,伴着溫柔的笑音說:“對嘞。”注視着我,“這衣裳本就該歸你,你穿着好安逸,好靈。”
低頭把手擡到眼前,看半繞袖扣的小花,“你讓人幫我作的,本來就是我的呀。”
“恩。”他說:“換好衣裳該吃食嘞,你先把桌上的衣裳收了,我去端吃食。”
“我和你一起啊!”瞬間擡起頭,“那包衣裳放床上就好,很快的。”
他雙腿先後跨進門,握住我被衣袖包裹住的手腕,“身子莫得好,不能太累。”語調溫柔地帶我往回走,“昨兒陪林芝忙了許多,該歇歇。”
被動走回好幾步,我反應過來減慢速度,看向他向我側看的眼睛,“累一點好啊,我昨晚下午睡得好踏實。”
“呵……”不曉得為啥子,他含着笑側過身,摸我腦袋,柔和而活躍地看我,“我聽康平說了,咋叫也叫不醒,閉眼吃好幾口。”
撫摸傳遞來的熱向下蔓延到臉上,我轉頭帶他往床邊走,“你去端菜,我上床等你!”
一眼不看他地帶他走到床邊,到床前放手轉身坐床上,順着餘光拿起桌上的布包,扭腰背對他。
“我馬上便回來。”
話語聲消失,腳步聲随之而起。
我看布包裡沒過幾分鐘,已經聽不見他的腳步。
垂在後側的頭發因為我低頭貼近面頰,我每每一動就感到輕輕的瘙癢。但我并未停止低頭的動作,同時将布包打開,拿出裡面正紅的上衣,挺起上身展開看。
衣服和我身上穿的差不多軟,紅色的衣服單調,但袖口圍邊的黃色小花使衣服整體多一點活力,算不上土,就是比較質樸。
“還能接受。”我微笑點頭。有衣服肯定少不了褲子,我把衣服放布包邊,拿起布包裡的黑,抖了抖,将褲腿抖直。
神情平淡地從上看下去,看到最下面,我的嘴巴尴尬地微張,嘴唇抽了抽。
褲腳小巧的花好像和上衣同一種,不過換成藍色好土啊。
瞬間抖了下去,低頭看床上的一團布,能穿單調的衣服,但醜衣服……
“中不中意這衣裳?”突然聽見的聲音有點遠。我猶豫幾秒,回過頭扯上唇角,“中……中……”默默吐槽說出了山東口音,善意的謊言還沒出口,他手端兩隻碗走了過來,“不中意莫得事,等等吃完,你同我說想要撒子樣子,明兒個就在咱這兒的鋪子作。”
他身後冒出來的念甯雙手端托盤經過他身邊,看我一眼,就轉過身把托盤裡的菜盤放上了桌。
收回朝邊看的餘光,我攥手裡的布料,有一丢丢不好意思,“不用麻煩了,我隻覺得褲子上的花有點老氣,穿别的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