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逐漸走近,應該很短的時間,聽到很輕的歎氣,有啥觸碰我的眼。
他很輕地從眼擦到臉,又很輕地收手。
腳步聲走遠後不久,沉重的動靜再次響起,我緩緩睜開眼,看清頂上的雕花。
打不過王八蛋的手下也不能不幹,我回憶之前和王八蛋的相處,希望想到好辦法。
好像每一個回憶都有畫面,想得我害怕。
忽然,又聽見耳熟的動靜。
這回腳步停在我近處後,沒有擦我的眼睛,而是一片柔軟擦我的額頭。
“莫怕……”他好像在用氣音說話,很輕很輕,“我在,我在。”
好奇怪,他的聲音,他的撫摸,好像趕走了我心底的恐懼,我感覺有點放松。
沒過多久,他又出去了。
我心情似乎平靜下來,繼續在回憶中想辦法。回憶在許家和李家間來回跳轉,我努力想和小秀有關的,慢慢想到王八蛋說要送她們去營生。
……沉默間向上竄的怒火放大,我坐起來後護着腰。
過了一會兒,我想先确認她們在王八蛋的哪個營生地方,再想該咋救出來。
正好大後天要出去,回來之前試着找一找沒注意過的食館或者啥子樓。
有了明确的想法,我腦袋沒那麼緊繃了。
将腿彎曲腦袋裡的膝蓋上,慢慢呼吸,休息了大概幾分鐘,聽到開門聲。
擡頭見他朝這邊轉身,隐約聽到他舒了一口氣,向我露出笑意,我和他越來越近的目光相視。
“累不累?”他在床下經過我身邊,停在我後側的位置側着坐下,上身朝我傾,眼光注視我,手摸着我的腦後,“眼都紅嘞,不然我守着你再睡一下?”
我朝他偏身,搖頭的時候看他眼裡的關切,想到我走快了他都會擔心,不曉得他會不會擔心我的身體攔着我?想了一下,我緩緩張嘴,“我想去樹下坐一坐。”
他柔和地含笑點頭,“得。”目光随即略微往後偏了偏,“我給你梳頭。”
和他在樹下坐着,慢慢地仰望枝葉交錯間空中灑下的陽光。
“你選的這棵樹真好,遮陽的地方多,還能看見太陽。”
“中意便每日都坐坐,曬曬日頭對身子也好。”他話語好像帶着溫溫的風,細微的笑音與我看他朝我看來笑意相融,我湊了湊過去,“宴生有說過嗎?”
“張大夫說過。”他含笑的眼眸移向他後側,“娘不常出門,張大夫叮囑過時常曬曬日頭,對身子有好處。”
他回眸間,我依舊目不轉睛看他,“你和張大夫很熟嗎?關系很好嗎?”
“六年前相識,娘的身子多虧他。”他手握我的肩頭,把我前傾的身子往後,“當心傷不妥,乖乖坐。”
“噢……”我順着他的力往後,思索間移動屁股,轉身坐到他身邊。他這麼在意玉娘,那張大夫在他心裡肯定是救命恩人的存在,要是曉得我的想法,會不會攔我?
疑惑的眼光看向他,與他投向我的溫柔目光對視,“你嘞?除了我,咋多一個小張大夫那樣的哥哥?”
聽他語氣裡玩笑更多,我也試着放寬心,歪靠他胳膊,語調活躍地說:“多一個哥哥,多一條出路,我有十七八個呢!”
沒過幾秒,他笑容愈深,“撲哧”朝我低頭一笑,“哈哈,那改日讓我見見,也多一條出路。”
想那些隔着屏幕的哥哥姐姐,曾經的回憶帶起淺淺的笑容:“等有機會的。”
他含笑刮了下我的鼻子,“你呀~”鼻梁滑到鼻尖逐漸有點癢,我順勢在他胳膊上蹭了蹭鼻尖,随即感到腦側蔓延的溫熱,“小張大夫有醫者之心,也有如你的赤城,你們彼此相交,是你們的福氣。”
擡眼見他蔓延到眼底的溫柔,我忽然好奇:“你挺熟他的,那以前有沒有聽過他有啥妹子?”
他點頭間漸漸放下手,“聽過。張大夫說幫過一戶女子的妹妹,那女子就和小張大夫有了交情。”看靠他胳膊的我,“應當便是你嘞。”
關于許又和張燕生的關系,我那時候問過她,但她隻曉得姐姐和張燕生很好,倒不曉得還有這麼回事。我想了想,上身坐直幾分,“那張大夫幫啥子了呀?”
他好像無奈地搖搖頭,“事不關己,我不便多問。”
我歎着氣,手護腰間,上身垮下。
“若你是那妹子,你應當曉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