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的邊經過指腹帶起細微涼風,我面迎着風,專注地蹲着看。
很快掃到有圖的那張紙,馬上抽出來。
把紙疊着拿出去,我轉頭間看見竈房裡林女士的身影,想過去瞧瞧她做啥子呢,但看手裡的紙,還是決定去書房。
“我回來了!”我進門朝他揮動手裡的紙,“好像生怕别人找到,我翻了七八個鬥櫃才找到的。”
從我看向他起,他淺笑柔和的眼神似乎就在我身上,“他随着自個兒性子安置,單他自個兒曉得地方。”最後随我放桌上的紙落桌上。
他手指壓着紙挪了過去,我眼睛和他一起垂下,轉身挪步坐到凳上。
“落筆下的墨不重,瞧得出花紋樣子。”他話語間手指撫過圖案,“隻是筆法不太順,轉合有些歪歪扭扭……”瞥見他向下的眼光朝我偏,嘴角勾起笑,“不是撒子不好改的,多畫一畫就是了。”
既然一切都要等到後天再說,我想畫畫或許能轉移我的心情,于是信他的話,堅決點頭:“好,那我照着這衣服多畫。”
他略微向前的身子稍微往後,偏向我搖了搖頭,前側的聲音柔和平穩:“初學不該這樣難。”接着背對我起身,拉開桌下的抽屜,“先畫些容易的,譬如老夫人的簪子,花,鳥兒。”
“鳥很容易嗎?”我想起這裡空中翺翔的鳥,還有以前窗外停留的鳥,“那麼多羽毛,每一根的顔色都不一樣。”
他俯身拿出好厚的一沓紙,“咱不能對自個兒太嚴,能先畫出幾分像”從桌椅之間的縫隙走過來,淺灣笑意,“就足夠嘞。等日後熟稔再要神形兼備。”放到我前面偏遠的位置,“我等等給你畫幾個樣子,你摹便好。”說着向我轉身,手握我的手腕,微笑地看我,“來,先起來。”
“啊?”我雖然疑惑,還是聽他的話站了起來。他帶我往外側走,我問他幹啥,他摸摸我的頭,說:“乖乖等一下。”
柔和淺笑的神情随聲音極小的腳步轉,他走向桌後,看他動作的時候我的疑惑轉化為詫異,快步走過去,“不用,我坐那個就行。”
他雙手在椅子凳子後沒停下,把兩個座位調換,向我擡頭一笑,“庫房有好幾把椅子,我若想坐去取就得,不單是為你。”
這不是許家,不會連備用家具都沒有,我曉得他不會說假話,點頭後還沒發出音調,他将手伸向我,我伸過去沒幾秒,就被他握住手腕。
“坐下吧。”他握着袖口包裹的手腕,走到我右側,帶我轉身,拉我向前,到椅子前面。不用他多說一個字,我徹底轉過身面向書桌,一屁股坐下,沖他笑,“好了!如果你想靠了,告訴我庫房在哪兒,我~幫你搬椅子!”
他貌似有點無奈的笑了笑,點頭間語調拖長,“好~”拿一根毛筆遞給我,“你可先畫些自個兒想畫的,我來給你畫樣子。”我接過撫摸筆杆上的樹紋,“得。”
話音剛落,他把一張紙和墨推到我近處。
他把寫戲的本子拿到一邊,也給自個兒放了一張紙,執筆畫畫。他畫畫的動作也像盤旋自然的風卷落葉,神情就和寫字的時候差不多,眼裡好像沒有旁骛,
陽光大概真正進了書房,我沒有完全遮擋着他的額頭眉尾,描了一縷亮色。
看他專注的側顔,我曉得畫啥了。
給老夫人畫可愛版本還能看,我想畫他也差不多,便含笑伸手用筆尖蘸墨。
側臉比正臉要更難畫,我剛畫完頭型大概就卡住了。視線移向他,想看看咋辦。
他也忽然看向我,稍微停頓,眼珠向下偏移,勾唇溫柔笑道:“雖說不夠細緻,但有幾分模樣。”
他好像曉得我畫的啥子,溫柔而平和地含笑,認真評價。
我畫的彎線比較大,按照他的話就是有幾分模樣,但是隻有個大概線條,我有點好奇:“你确認你看出來我畫的是啥了?”
他點着頭,向我看來的目光流進幾分光澤,慢慢容納小小的身影,淺淺勾唇。
“恩。在你眼前的,美男子。”他輕輕吐着笑,我有點驚訝,“頭一回聽你誇自個兒。”
他朝我微微側身,沒拿筆的左手伸過來揉了揉我的頭頂,伴着清澈的笑音,“叫你帶壞了。”
我感覺熱熱的很舒服,連反駁的語氣都變得柔軟:“我是在陳述事實。”
他笑意不減地點頭應着,“是,我的小妹最是講實。”感覺頭頂的手順着一側慢慢下降,他的手收了回去。
以前我覺得他有一種吸引力,現在才發現還有平靜的能力,撫平我的不開心。
他換五張紙就是五個圖案,卻隻讓我挑一張,我有點疑惑,他像看出我的疑問,跟我說道:“全給你容易分神,先選一張中意的,那幾張就當盼頭。這張畫出七八分像,再選下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