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為她答應幫我騙她娘”我目光晃了回去,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才能出去找活做,不是單純隻為幫她。”
康平直起幾秒的身子又彎了下來,“姐姐好靈光哦!”好像很崇拜地看我,“曉得找人幫着遮掩,佩服!”
冷不丁的話還沒徹底嚼碎,又見他眼光溢着溫柔,擡手撫摸我的頭,“她幫你蒙騙,是她能做到的,而上學堂多麼大的難事,你願為此費心神,必是她叫你不忍。”
因為被糊弄過去的感覺,所以我不想糊弄她,難道這就是不忍?
他肯定的眼神仿佛給我回應。
吃飯的時候我有點心不在焉,雖然幫我蒙騙是小秀能做到的,可她還是用了巨大的勇氣。可能幫我告訴趙南拙也用了同樣的勇氣,而我卻沒辦法那麼利落地拼盡全力救她。
眼前似乎有個小影子接近,話語聲響起的刹那,我回過神見他給我碗裡放一小塊肉。
“還在想不高興的事?”
“……”我側目看他,他眼裡不太清晰的面孔讓我感覺很熟悉。過幾秒,我把手裡湯匙裡的粥吃進嘴裡快速嚼了嚼,囫囵吞棗似的咽下去,咳嗽着搖了搖頭。
“慢些,莫噎到嘞。”他拍了拍我的背,我緩解幾分,随即說:“我沒事,隻是感覺發生太多事,有點累。”
他眼裡全是我,撫摸我腦後,“等等吃完我陪你回屋歇歇,睡半個時辰。”
“是嘞。”不曉得康平啥時候停下的動作,身體朝我側,腦袋湊過來,“姐姐好生歇着,等晚些回來咱再編戲。”
不想他們因為我的事擔心,我努力笑了笑,“好。”
吃完飯沒多久,康平和念甯收拾完桌子走了。他把蜂蜜水送到我嘴邊,側目注視着我,“喝完咱就回屋,我瞧着你睡。”
反應過來之前我的嘴已經貼近了杯口,我小小喝了一口,對他搖搖頭,“你不是還有戲要寫嗎?你寫戲吧,我也想試試能不能自個兒睡。”
他放下茶杯,幫我順了順遮擋視線的碎發,“戲哪裡有我的小妹要緊?”眼光映一抹外面的晴朗,像水中的太陽有近在眼前的溫暖,“昨夜你也有幾回不安逸,我不安心你自個兒,等過些日子吧,過些日子你再試試。”
沒辦法說我不是想睡覺,我隻是想一個人想想該咋辦,感覺胸口好悶,嗓子也有點哽咽,忽然眼睛又變得朦胧。
眼前似乎閃過了啥子,感覺眼下被很快地抹了幾下,“咋哭嘞?”淚水淡化,看到他眼裡的着急,兩隻手一隻在我腦後,一隻擦我蔓延到臉上的淚,“那些事已過去嘞,以後全是好日子。……眸子莫得消腫嘞,哭壞了咋好?”感覺他在接近我,有些急的呼吸吹在我濕濕的臉上,“不高興的同我說說,說出來就好嘞。”
“……”我抽了兩聲,好難才說出話:“我……我想試試……自己睡……”
他手掌覆蓋我腦後,我被帶着靠近他身前,貼近他身上的布料,聽他伴随歎息的難過:“好,好,自個兒睡。”撫摸着我的頭,“我送你回屋。”
他從門口把我送到床上,解開我的頭發還不忘叮囑:“有撒子叫我,不想自個兒睡了也叫我。”起身轉到我面前,彎下腰,手掌在我腦後安撫,關心又像擔心的眼神注視我:“我是你哥哥,在我這裡不必逞強。”
感覺眼裡熱熱的,我忍着淚點頭,“曉得……”忍不住哽咽。
他把我放躺下,為我搭上被子,俯身看向我的眼似乎也有點霧蒙蒙,“睡吧。”
我聽話閉上了眼睛,雙眼裡好像擠出了水珠滑落。
他為我擦幹淨濕,然後腳步聲越來越遠。
聽見關門聲,我緩緩睜開朦胧的眼。
腦袋裡反複浮現和小秀的相處,耳邊回響宴生說的話,她心裡有我,莫得不管我。
想到她在一個可怕的地方,我好想救她。
心裡和淚水淹沒的眼睛一樣不清楚,我沒有可行的辦法,我想不到可行的辦法。
闖進去把她搶回來?……她在哪裡我都不曉得,也打不過他能把人扛起來的手下。
害怕纏繞心急,我想到有點腦袋疼。
就模糊着眼睛苦想,不曉得過了多久,聽見遠處傳來的聲音,我呼吸靜滞,趕緊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