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茶杯的手停了下,沉默地放下去。
不止胸悶,還想哭。不敢想小秀的情況,也不想他們為我擔心。
……尤其是哥哥,我一哭,哥哥就會眼紅。
“你應當找人說說,那樣會痛快些。”見見看他,他似乎在想啥子,“原本琢磨你同小苗說說也得,但小苗若曉得你的事,怕是也不好過。”眼光躲了我一下,無奈地抿嘴後開口,“而且嬸嬸若曉得,說不準不準她見你……”
“有些事不是别人能幫我的,說了也沒啥子用。”我低落的神情轉為笑眯眯,雙手托着腦袋看他,“但如果你能幫我做一件事,我肯定會高興很多。”
他停頓一下,露出一絲疑惑,好像感到不對。
“撒子?”接着似乎觀察啥,“該不是想為難我,耍一耍吧?”
我沒計較他的惡意猜測,依舊笑眯眯搖搖頭,“不是。”随後撐桌上的手肘用力,腦袋往前探,壓低聲音:“你不能告訴哥哥,還有任何人。”
他好奇地聽完我要他幫我的事,雙眼忽然睜大一些,停住幾秒,皺眉疑惑地問道:“你問他的營生做撒子?”
我下巴抵着摁桌上的手背,晃着腦袋瞥他,“我還要出門兒的呀,曉得他營生都在哪裡,可以繞開。”
他看我的眼神逐漸柔和下來,略顯低落地歎了口氣,“得,我幫你畫,明兒你來取就得。”
想半天的借口沒白想,我綻放笑容,繼續說:“那謝謝你啦~别忘了标一下每個地方都做啥子的。”
他眼睛笑着偏了,起身朝我後邊走。
“你又不識字,我咋标?”
我側過身,視線跟着他,“畫圖呀。無非就是吃飯的,玩的地方,你畫再醜應該也不難認。”
我說話間,他已經走到我第一回來醫館坐的那邊的方桌前,拿起桌上的布包,轉身朝我走來。
“得。”他低頭把手伸進布包,拿出我眼熟的木簪,剛好到我身邊,遞給我,“我幫你畫清楚。”
我接過木簪,捏在手裡看了看填好的顔色,而後朝他擠眼歪嘴,迷惑地看,“不對呀,往常你不該調侃我兩句,再跟我好好說話嗎?”
他繞過桌子坐了回去,笑道:“那日見你哭,着實遭不住。還是等你身子妥貼,我再與你打嘴吧。”
“……好像每個人都讓着我。”我逐漸低落地無奈看他,“其實不用的。”
“小又……”他有了類似心疼的眼神,上翹的嘴角降下,雙重微張,仿佛不曉得說啥子。我忽然停頓,笑着撐桌起身,朝他前傾,對他愣愣的眼神,“但既然你不會還嘴,那我就不客氣了~小、弟、弟。”
瞥到布包順手拿了起來,把木簪放進包裡,移步嘚瑟地含笑轉過身。
轉瞬聽見身後他叫——“好潑皮!”
本以為可以就這樣爽快地離開,沒想到剛出門遇見回來的張大夫,我停步低了下頭,問好後又被叫進去把了一回脈。
父子倆說的大差不差,我辦完這邊的事想着那邊,想快點走。剛要說借口,張大夫開口道:“宴生是你的未婚夫婿,不必顧着撒子,以後想到外頭,便叫他帶你。”
我下意識看大夫身邊站着的他,隐隐看到一點沉默的暗淡,但又對我笑了笑。
就算怕我哭,也應該有反抗他爹的态度,我搞不懂他想的啥,可眼下不方便問。
看了眼那兩包糕點,我溫聲說:“這是方老闆讓我帶給張大夫和宴生的,配茶吃應該不錯。”捏住腿上的布包起身,微笑道:“我還要去見小苗,就先走了。”
“恩。”張大夫點頭。
轉身能走一步,聽見身後的腳步聲。
“爹,我去扶小又上車。”
剛出來,康平就跳下車,和他扶我上去。
我剛剛坐穩,見他和康平把凳子椅子搬到車上。
“小又就勞煩你嘞。”他拿上來矮凳,看接過矮凳的康平。
康平把矮凳放椅子邊,回頭和他笑道:“該顧着姐姐的,不勞煩。”
看他們應該客套完了,我和他說:“明天見了~”
“恩,明兒見。”
車快從飯館經過,我低頭拿起剩下的兩塊糕點之一,咬了一口。
“我聽你要小張大夫畫撒子,咋不叫師傅畫嘞?”康平坐被上,倚着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