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點頭把碗放下,提壺倒水,“你有啥子想法就跟我說,我轉告他。”
她點頭答應,接着在我喝水時,低聲問道:“宴生有莫得想好去哪裡?”
味道已經融合水裡,喝起來酸甜剛好。我消化着嘴裡的味道,搖頭,“莫得。”端碗走兩步到床前,側坐放下碗,“但肯定不能太近,萬一被逮回來就糟了。”
她貌似想了下,“是嘞。”向那邊側身,拿起油紙包,快步到我身邊坐下,“你好好問問宴生,叫他仔細琢磨。”說完咬了口糕點,
她臉上挂甜甜的笑,吃得滿足。我卻看得疑惑,“你莫得想去的地方嗎?”
她目光清澈對我搖頭,笑說:“我哪裡都莫得去過,不曉得。”話鋒一轉:“他是男子,比我曉得,該聽他的。”
記得那時候他說過他也沒去過城裡,小苗和他那麼熟,怎麼可能不曉得?
但按照他們把男人捧的很高的想法,我心裡翻了個白眼。
“他都沒去過,能曉得啥子嘛?”我拿高點的手抵着腿,朝她微微側身,“你不如說說你聽說或者是想象中的,我明兒去告訴他,咱們慢慢商量。”
如果我沒看錯,這丫頭是不是臉紅了?
……探頭過去仔細看,她眼神有些茫然中透着疑惑,“咋嘞?”
好像習慣小聲說話,即便說無關的話,她聲音也一樣小。
這張不白的臉确實能看出幾分紅暈。我忍不住笑了聲,“你咋臉紅嘞?我也沒說啥啊。”
她視線漸漸含笑收下去,我仿佛感受到和相貌相符的含蓄,清新動容的淺笑。
越看越有興趣,我耐住急躁,見她慢慢張開抿的嘴,“以後要和他一個屋子裡有商有量,想到這裡……”忽然更低頭,伴着明顯的笑音,“好怪。”
我随她低下的腦袋看她的臉,情不自禁戳戳她笑得微微鼓起來的腮幫子,“不是好怪,是好開心吧?”壞笑出聲。
她眼笑帶着嗔怪,好像要刀我。
“小又!”錘我、把我撲倒,怨我的神情還是很開心,“不知羞!”
幸虧背後的傷好差不多,胳膊上的也沒那麼疼,我隻蹙了下眉,咬了口糕點,“嘿嘿,九補竹嘞,你咬我呀!”躺床上搖頭晃腦。
她看我幾秒,吐出笑聲,側躺我身邊。
“真是愈發潑皮嘞。”
躺着更容易聽見她很輕的聲音,慢慢嚼着糕點,聽她好像神遊地描述想去的地方。
“我不大曉得去哪裡,但你真要我說,我想那應當是有花,有藥草的地方。”側看神情,她好像從看我到看遠處,“模樣不同的花,藥效不同的草……”露笑,“說不準也是花。”
她說着藥名,也有花的名字,有許多我沒聽過,隻能連猜帶想。
“黃連、解暑藤、川芎、金銀花、迎春花……他能采很多藥草,我能采很多花。”
感覺心是平靜的,又有許多小水花。這才是真奇怪,明明莫得說愛,隻聽那些草藥那些花,我竟然磕到了。
看了看她,我笑得視線變窄。
“王伯父經常出去,應該曉得有沒有這樣的地方,等明兒我讓宴生問問他。”
她好像回過神,笑着朝我點頭:“得。”笑意呈現下沉的溫柔,她垂了垂眼簾,“我也想不要離家太遠,可這是不能的。”
我解決手裡最後一小塊糕點,沒咽下去就朝她挪,摸摸她的腦袋,“很快就回來了,先忍忍。”
略顯低落的神情重回笑意,她對我點頭間莫名吸了吸鼻子,我還沒反應過來,她就坐起來,拿掉床上的油紙包。
“不曉得娘忙撒子嘞?”她低頭笑着拿出一塊,“這真好香,我拿去給娘嘗嘗。”
“好啊。”我也撐床起來,看那鐵壺,“我陪你去,順便給嬸嬸倒杯水。”
她聽着,點頭,起身,把那碗清水倒地上,換壺裡粉紅的水,端起來喝一口,揚眉睜大眼,轉瞬眯了起來,滿眼開心:“好喝!”擡起拿高點的手向下看了看,沖我笑道:“好吃!”
我拿了一塊向她走去,“你把壺給我,你吃這個。”說完,她順勢把壺遞給我,再拿我手裡的糕點,“那你也拿一塊吃。”
陽光的方向随着季節發生變化,我不太确定自個兒的判斷,望着太陽的目光向她轉移,問她:“現在是午時嘞?”
她眯着眼望天,向我垂看時睜開眼,和我平視:“是哇,你來快一個時辰嘞。”滿眼笑,“好久莫得待這樣久了。”
她的開心可能因為姐妹重聚,而我沒辦法體會深刻的姐妹情,沒辦法那麼開心,漸漸不自覺想他。
一個時辰,兩個小時,這幾天就沒分開過這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