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裡的好奇當即滞住,轉瞬像是鼓着氣看我,持平的嘴角瞬間下沉,“當他是兒子,是你說的,我咋曉得嘛?”狠赳赳咬一口糕點,嘴真鼓了:“姐姐就是蠻!”
花香好像在嘴裡擴散,我咽下混了花瓣的糕點,撇了他一眼,“前幾回不還接着我編嗎,”帶笑逗他,“這回就不行嘞?”
“咋不行?!”他拿糕點的手壓微微曲起的腿上,眼睛瞬間垂下。
好奇他能想出啥子玩意兒,我莫得幹擾他。
差不多半分鐘,他明亮有神的眼瞅我。
他揚起唇角,“老婆婆慈眉善目,孫悟空願與她親近,就跟婆婆回家嘞。過幾日婆婆的真兒子回來,當他是精怪,一人一猴耍寶打鬥,猴子赢了,但曉得男人容不下他,深夜同婆婆道别便走嘞。”
聽得我一愣一愣。雖然這樣故事能進展下去,但沒想到這麼悲情化,不過我也沒有更好的故事。
靠着身後的擋闆,我咬一口糕點,“還扣一,就醬吧。”
“這戲聽着不錯哦”肖大哥回了下頭,笑容滿面的,“你們琢磨幾時搬上台哇?”
“大哥太高看嘞。”他撓了撓後脖梗,笑得有點傻,“我和姐姐隻是耍耍,若要上台準不能這樣容易。”
“哈哈,是嘞!”大哥朝他笑道:“講起戲也較真,真和你師父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大哥說完話,我也嚼完了。
有一丢丢疑惑:“他較真嗎?”
和他在書房,他寫戲沒耽誤教我畫畫,好像每次沒寫多久,就看看我的畫,或者問問我對戲的想法。
我說啥子他都覺得好,一點不像較真。
“妹子是說方老闆?”大哥趕着驢,朝我看了一眼,“有兩回,我同方老闆說咋看他唱的兩出戲,他雖莫得急,可送到也不下去,給我講戲裡角兒為撒子那樣做,講近兩刻鐘。也是我不好,不懂戲亂說。”
“……”回想我偶爾的看法,哥哥認同後就寫本上,“咋和他說的兩模兩樣?”
大概我聲音太輕,大哥問了聲:“撒子?”
我想法聚攏,搖了搖頭,“莫得,我沒想到哥哥那麼認真。”
大哥爽快笑了一聲。
“能唱好戲的都癡。”大哥側顔看似露意味不明的笑,“唱不好的,各有出路。”
“chī啥子?”出路可能就像竹山那樣開個店鋪,我隻是疑惑說的chī啥子。
“大哥說師傅戲癡嘞。”少年把布包放我腿上,“要到醫館了,姐姐先拿好,等下去就不必再拿嘞。”
從他笑着的臉上轉街上,剛經過祥雲園,離醫館還有一會兒,不曉得他急啥子。
“不想理我了?是不是趕……”說着話我逐漸回頭,看到一個身影走出門口,提着我熟悉的木桶,轉身,漸漸走過來。
突然被扯衣袖,我停滞的目光被帶回。
“姐姐咋冤我嘞?”殘影轉換,接近的面龐當即清晰,他緊鎖眉頭,呼吸有點急,“我哪裡不想理你?分明是你在師傅、小苗、林大姐來回轉,顧不得理我。”
拉我的意圖再明顯不過,而眼尾無法收回的餘光依舊能看清幾分常順的身影。
我沒辦法徹底回避,但裝作沒看見。
我朝着前面的少年笑,“是誰先不跟我說秘密的?”提不起高興,可算活躍,“前幾日我在家你也不着家,眼下怪我?你颠倒黑白。”
他抿嘴好像憋氣,忽然松口出氣,貌似無奈,“姐姐有理”同時松開我衣袖,“我不管黑白。”
他上身漸漸退了回去。
看他啞巴吃黃連的樣子,我笑聲越來越跳。帶活躍的笑,“好了,不逗你嘞。”
驢車不平,但還算穩地行駛,我朝反方向看,人群中沒有常順。這麼大的車不可能注意不到,我不曉得他是沒認出,還是不想理我,但都好。
快到醫館,我為避免被聽想好理由,随即說:“大哥,停車離醫館遠點吧,不然有病人不方便進。”
大哥轉過頭,接着笑道:“得。”
即将到醫館前,我看到一點奇怪:每天都會敞開的大門,今兒卻關了一半。
康平聽我說完,也朝醫館側身前傾。
随着距離拉近,差不多過幾秒,聽他不太确地說:“說不準叫姐姐說準嘞,真有人瞧病,不便旁人曉得?”
“……”我望過去,自問道:“不會那麼巧吧?”肯定不是我一語成谶。
還在心裡嘀咕,就聽他說:“等等我叫一聲,若是莫得應,我陪姐姐在車上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