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跳完喝。”
聲音在腦後,我晃悠悠地看雙腳踩進了雙格。忽略偏移了重心,斜身踩着土地的腳朝反方向蹭過去,我“啊!”地來不及站穩,“砰!”一下摔倒。
全部重量全壓在先摔下去的右胳膊,我發出很疼的聲音,感覺手使不上勁,隻好躺平。
“小又!”淚水模糊的餘光隐隐看她快趕來,因逐漸走近而變得清楚幾分。她半跪地上,“傷到哪裡了?”放下手裡的碗,向前扶我,“快起來,我瞧瞧。”
跟着她的手勁坐了起來,我搖着頭說:“沒事兒,随便磕了一下。”
“叫那麼大聲,咋莫得事嘛!”在我右邊的身子朝左前傾,她拽我的手,好像要扯我袖子,“快給我瞧瞧摔傷莫得。”
“不用。”我躲得極快。胳膊上的淤青還沒徹底消,萬一被發現還得撒謊,不如先應付她當下愣愣的眼神。仔細看眼神裡還有點懵,她手懸我胳膊邊,“小又,你……”
不願直視她的雙眼,我朝下看,想辦法的時候瞥見那隻碗。停頓後朝她一笑,“真沒事。”我擡胳膊轉了轉,“你看,都能轉成風火輪。”側過身時咬牙忍痛,拿起碗笑着喝了一口,而後說:“巴适!”
她露出仿佛無奈的笑,伸手抹了下我眼周。
“掉淚了,還不認。”
改為雙手捧碗,我柔和面對她接近心疼的眼神,“摔了哭是本能,和有沒有事沒關系。”側身把碗放下,歪頭朝門前看,“估計嬸嬸還沒發現。”手撐着地要站起來,下一秒被她握住胳膊。我借着力繼續起,側過頭和她說:“我再跳跳,省得她懷疑我受傷。”
“跳撒子嘛?”她拽緊我,好像不讓我動,“懷疑便懷疑,怪我也得,你不能跳嘞!”
“正當”理由不管用,如果說我想繼續挑戰,估計也不行。
隻能暫時放棄。和她拿碗到竈房前邊的樹下坐着,朝上望了望。
“莫得家裡的茂盛。”
“恩?你家的樹不也是這嗎?”
被帶回了幾分神,轉頭見她腦袋朝我側靠着樹,眼神疑惑。我眨了下眼,說:“是哥哥家裡的樹。”朝上仰望,“很大,遠看像一把撐開的傘,晃動樹枝會發出沙沙聲,坐下面偶爾會感覺有點涼風,很舒服。”
“……想不出來。”她進入我餘光的眼神帶了點好奇,“應當很好看吧?”
“綠油油的,比起樹,我更喜歡晃起來發出的聲音。”回憶間翹起了嘴角,低頭放下碗,“但哥哥中意樹,很中意。”
“綠的樹哪裡都有,莫得山上開花的好看。”想和她說家裡的樹也能開花,但她先突然對我說:“等過幾日能出去嘞,咱上山看花,地上的,樹上的,好些。”
穿到這就上過兩回,還都是荒山,想到能上山看花,我頓時有神:“好呀!”看着眼前聯想到宴生,瞬間握她的手,忍着激動壓低聲音:“也叫上宴生!……還有柳如青、趙南拙。”每天看院裡的,也該看看山上的,“還要帶哥哥。”如果能找到小秀救出來,上山呼吸下自由的空氣,應該對身心挺好。
我把想叫的人說了遍,她也跟我笑得更加高興:“好熱鬧哇!山好像都遭咱站滿嘞!”
誇張但有意思的形容,聽得我開心地笑。
“多有意思啊。”
有趣的事漸漸想成彌補童年的一次外出,和她商量帶啥子糕點,哪裡的花好看,我對那天越來越憧憬。
“莫得采藥,莫得撿幹草,單去看花,還有吃食,”她握我的手,眼睛亮亮,好像也很憧憬:“雖莫得雪前圍爐飲酒,但有入夏風光,姊妹在旁,比詩裡還美。”
她說的話也讓我漸漸進入沒有雜事的享受中,直到末尾,我微微愣住。
小苗讀過書?不自覺想到小苗說過的話,不像是沒讀過書會說的。
……也不對,許又都能說出娥皇女英,她說不準也是哪裡聽來的。他們是情侶,說不定也是耳濡目染?應該是。
我沒再思考,回應她叫我。
“真想早些到那日,早些見你。”
有時候明白不如糊塗,就當她說的是我。
“那我盡量早些來,最多四天。”
約定好後,我和她捧起碗喝一口。她站起來把碗放了下去,走到格子附近,用腳尖來回劃了幾下,跑到那頭。
身前轉向我的這一刻,陽光撒遍她全身,尤其笑彎眼的面龐,覆蓋溫暖的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