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徐薛秀眼含譏諷,殺氣不絕。
手勢一動,五名面具人齊齊抛卻手中剛刀,從背後腰帶處取出長笛長箫。
鬼門十二年前,以音律功夫幾乎橫走江湖,其中又以梵音破魂咒,笛韻破妄咒兩門武功修習到頂後殺力最強,威力最大。
内力無從抵抗者,輕則聽覺再無,重則五髒皆裂,七竅流血而死。
夏時月内力最淺,反應極快地碎了衣裳将耳堵住。
笛韻起殺氣!
箫聲誕煞意!
孔徐薛秀先動,掌法來路不明,卻是高深!
夏時月身法略過他二位,選擇朝着五名面具人攻去。
孟青榕與不塵則在顧涯身側同孔徐薛秀過起了招。
長江後浪推前浪!
顧涯仍有餘力的身法,孟青榕削鐵如泥的劍法,夏時月堅韌沉着的攻法,不塵絕對剛猛利落的棍法,教孔徐薛秀面具人根本讨不到好處。
不過他七人以命相抗的意志,也教四個小輩暫無法奪其生機。
利刃刺破血肉的噗呲之聲乍響,面具人倒下一個。
孟青榕劍法頓時提了速度,一劍刺中薛秀小腿,他勾唇一笑,再不纏綿在顧涯身側,朽枯劍劍影閃動,緊逼薛秀攻去。
随後片刻血又落,面具人隻剩下了最後兩個。
顧涯不塵一左一右緊攻孔徐,左劍右棍快得成了殘影。
先是“啪”地一聲棍落,其腿嘎吱而斷。
再是“嗖”地一道劍影,其臂血液飛湧。
孔徐輕功向後快退,其面仰天長笑,言語竟有悲壯之意。
“好一個顧寒舟!”
“好一個顧涯!”
“好一代英才!”
笛霄之聲已絕。
夏時月筋疲力盡,曲了膝蓋單腿跪在了石台上。她全身被無數音刃所破,虎口也裂,耳側,鼻中血這才流下。
其右側,孟青榕身形終是停住,一劍直抵薛秀頸間,他左手捂着胸口,張嘴吐了一口血後才冷聲問道:“你們所用炸藥從何而來!”
薛秀也是同孔徐一樣的癫狂嚣笑,他側頭看向仍在掙紮的孔徐,高喊一句:“大哥!我先行一步!我們兄弟!陰曹地府再見!”
言必,他在孟青榕驚怒眼神中,一掌自絕心脈,自戕而亡。
不塵也收棍,靜立在台中央,閉眼調息,将鬼門與逍遙派的恩怨全然交給顧涯了結。
一道閃電劈空,轟隆一雷聲裡,在場衆人這才發現天早已烏雲密布。
原來風起不是無由,隻因山雨欲來風滿樓。
大雨傾盆而下,阻住了火苗繼續吞噬。
孔徐掌法越發慢了下來,他知自己已在垂死邊緣,再言語間,鮮血口吐不止,可一句句一字字都是沖着逼瘋顧涯的心與魂。
“當年鎮國大将軍楚懷川于邊疆軍營處,死于你爹顧寒舟劍法之下,是多少兵将親眼所見之事實,你辯解不得。”
孔徐笑得愈發癡癫:“那一戰緻使我大甯十萬将士慘死,九洲之地被奪,是書在史冊裡将傳至千秋萬代的慘痛,是你顧姓全族被誅也贖不得的罪孽。”
大雨越發.漂泊,卻洗不清武莊的血迹,也冷不下顧涯眼中的猩紅殺氣。
“你娘李素雪何曾不想救你爹?她做到了嗎?最後還不是被逼得與顧寒舟雙雙自刎于城樓處,可這是他們死有餘辜!”
“而你,不過是個爹不管娘不管的孤兒,算個什麼東西竟想替顧寒舟翻案!滑天下之大稽!”
“你以為你師父沈無念收你為徒是同你爹有何交情?”孔徐全然不顧自己四肢已斷的人.彘慘狀,繼續大笑着苟延殘喘道:“沈無念與顧寒舟是死敵!是為争奪天下第一的死敵!”
“顧涯,終有一日!你也将同你那位喚做明媚的妻子!短折而死!含恨而終!”
顧涯左手劍煞氣再生,他額角青筋凸起,雙眼猩紅,俨然已有走火入魔之态。
夏時月驚懼大喊:“穩住心神!不要正中敵人下懷!”
此一句用了内力直沖入顧涯腦海,他抿唇間,左手劍收了虐殺之意,于一道寒光中抹了孔徐脖子。
雨中。
顧涯穩住長身,與不塵、孟青榕、夏時月站立在石台上。
出自他口中的悲怆之言響徹雲霄!
“我顧涯以血起誓!”
“十年内!定會為我爹顧寒舟洗清冤屈!查明真相!”
“将以此!慰藉大将軍楚懷川與大甯十萬将士在天之靈!”
“若不達此願!十年後的今日!便是我顧涯自刎謝罪之時!”
破霄劍劃破手掌。
熱血灑于雨中,又被狂風吹散。
所有人被此一幕懾了心神,目光緊盯台上。
在場不論男女老少都隐隐察覺到,往後多年,後起之秀怕是對這四人難以望其項背。
這四人,也将會成為許多江湖兒女難以企及逾越的四座高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