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青山後,由于工作繁忙,兩個人之間沒了什麼聯系。
直到偶然有一天,李十安接到了許書妍前男友的電話,說要約她吃飯。那個時候,許書妍和前男友正好鬧分手,李十安還以為前男友約她的目的,是為了讓她幫忙在許書妍面前說說好話,做個挽留。李十安因此答應了赴約。
沒想到走進法式餐廳,打開包間門,李十安發現,包間裡竟隻有靳瑞一個人。
“我走錯了?”李十安隐約有了猜測,“還是……你的安排?”
靳瑞站了起來,“想約你頓便飯,但害怕被你拒絕,所以托人幫忙。十安,你會原諒我的吧?”
李十安笑道,“白蹭一頓飯,該謝謝你才是。”
那是他們第一次單獨享用晚餐,期間交談甚歡,氛圍融洽。
有了第一次,便就會有第二次,以及第三四五六次。靳瑞約李十安的頻率越來越高,兩人的相處時間越來越多。靳瑞對李十安的心思,旁人一眼能看出來。
“應該是想追你,”許書妍替李十安分析道,“挺好的,條件好,人長得也好看。反正你也沒正經談過戀愛,可以試試看。”
李十安對這個流程不大能夠拿捏準确,向許書妍确認,“怎麼試?”
許書妍摸着下巴,邪魅一笑,“等他先追着,看看他到底有多少誠意。”
在追李十安的這件事上,目前看來,靳瑞确實挺有誠意。他在李十安的世界裡,似乎是無處不在。
一個禮拜内,總有那麼四五天,李十安的工位上會莫名擺放着咖啡。咖啡種類各不相同,有時是燕麥拿鐵,有時是百香果慕斯,或者大溪地香草,又或者冰美式。不用特意去調查是否合李十安口味,畢竟這麼多款,總會有李十安喜歡的。
李十安最初以為是外賣員送錯了單,正想詢問時,收到了靳瑞的微信。
[不小心買多了,喝不完,勞煩十安替我分擔一杯。]
總是上演着同樣的把戲。
次數多了,李十安便反問:[怎麼每天都不小心?]
靳瑞回複:[因為想你想出了神。]
李十安扔下手機,抱緊雙臂,抹去一身的雞皮疙瘩。
實在忍受不了了,李十安私下裡找許書妍排憂解難,問道,“談戀愛必須得這麼說話嗎?”
許書妍笑得肚子痛,“如果你要跟他談戀愛的話,估計就得天天說這種話。”她追問李十安,“你談嗎?”
李十安思考片刻,“再想想,再觀察看看,反正我又沒有多麼想談戀愛。”
她這邊是謹慎地觀察,他那邊是堅持地追求。
常常會約出去吃飯。靳瑞帶李十安去的,都是米其林餐廳。起初,李十安覺得這是一種極具儀式感的享受,穿漂亮衣服,在華美餐廳,品醇香紅酒,聽服務生講解菜肴背後的故事,體會味蕾的美感,是一件很讓人開心的事。
可再開心的事也經不起一次又一次的重複。
次數太多了,不知不覺就變得麻木了。靳瑞再約李十安去餐廳時,李十安的第一反應是,又吃白人飯。吃又吃不飽,還得換衣服,真麻煩。李十安沒有立即回複靳瑞。她打開冰箱,除了啤酒就是可樂,以及昨晚吃剩的半盒幹拌麻辣燙和半杯奶茶。如果要吃剩菜剩飯的話,還得加熱,還得洗碗,也麻煩。
算了,還是出去吃吧。
和靳瑞的約會大多發生在周末。工作日的時候,李十安還是習慣了和許書妍混在一起。
這天,碰上天氣晴朗,李十安和許書妍在食堂吃過午飯後,去公司大樓附近的便利店買了雪糕。一人咬一支白桃烏龍雪糕,慢悠悠地走在園區裡。
不遠處,靳瑞與一個美女并肩走過。陽光刺眼,靳瑞貼心地為美女打着一把遮陽傘。到達轎車前,靳瑞提前為美女打開車門,護住車框以免碰頭,整個姿态紳士體貼。
她們親眼目睹了這一切。許書妍觀察許久,卻不見李十安有任何異樣的反應。
送走了美女後,靳瑞轉身,看見了她們,徑直走了過來。
許書妍率先替李十安發問,“那美女是誰?”
靳瑞沒有立即回答許書妍的問話,而是看向李十安,輕聲問道,“吃醋了?”
李十安愣了下。好像是一個她該吃醋的場景。她咀嚼着碎冰,配合地笑了笑。
靳瑞這才解釋,“隻是我的一個客戶而已。”
“喔——”李十安拉長聲音,一時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才最恰當,盡量配合着。隻是心裡被敲了一下警鐘。
她竟然沒有體會到類似吃醋這種酸酸澀澀的感覺,難道她天生不會心動?不可能吧。
比起認為自己心理有障礙,李十安更願意相信,是她和靳瑞的心動時刻還沒到來。
那天下午,李十安按照方總的安排,将一份密封的檔案袋拿去青山大學生命科學學院,交給方總的恩師張教授。整個過程很順利。等到李十安走出青山大學北門,準備打車回公司時,一輛藍色帕拉梅拉忽然停在李十安身前。車窗降下來,靳瑞的身影出現在窗框内。
“十安,上車,我帶你回公司。”
李十安走到副駕駛旁,彎腰,“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靳瑞笑道,“猜的,我總能猜出你的行蹤。”
這種話哪裡信得。李十安猜測公司裡有出賣她行蹤的内鬼,但不知道具體是誰。
慢慢的,李十安發現靳瑞的出現,從内鬼交易那般暗戳戳的方式,逐漸轉變為明目張膽的狀态。
偶遇下暴雨,李十安站在公司樓下的大廳裡,看着水柱般的雨茫然無錯。她的車正在保養,沒開到公司,雨傘又偏偏放在了車裡。真是要什麼沒什麼。她隻有等雨稍小一些,才有勇氣邁出門,去到園區門外打車。她站在角落裡的落地窗前,看着雨水落到地面開出花。
禮賓部彭寒跑來,拍了拍李十安的肩膀,遞給李十安一把雨傘,“這是靳先生特意留給你的。”
李十安疑惑,“他什麼時候留的?”
彭寒回憶,“中午一點的樣子。”
李十安暗忖,靳瑞這人倒是挺能預判,也确實特别貼心。她撐開傘,走進暴雨中。身邊時常有人或是走過,或是跑過,濺起一層一層水浪。三五同事在擦肩而過的瞬間,回頭對李十安開玩笑。
“傘不錯啊。”
“十安的傘,還是金卡VIP?”
“喲,高級會員。”
李十安一頭霧水,這才擡起頭來仔細觀察這把傘。純黑傘面,質地高級,傘柄和傘沿鑲嵌金色。傘面下方印着顯眼的logo,并刻有“靳瑞醫療”四個字。
好家夥,原來是靳瑞醫療器械公司的限量定制傘。
李十安有些不自在,但又不可能半途丢掉傘,隻能硬着頭皮撐下去。同事們的玩笑話依舊回蕩在耳邊。依着他們叽叽喳喳的習性,定是會在部門裡傳播起李十安和靳瑞的關系。不知道他們會怎樣地添油加醋。
她其實是還沒想好他們之間的關系的。
***
與此同時,李十安和程菀之間的關系,也發生了極大的轉變。
李十安曾經對程菀說過,“媽媽,你也應該有自己的人生。”
程菀聽進去了這句話,并試圖付諸實踐。起初以為會很難,畢竟為女兒為丈夫操心了二十幾年,哪會說放就能放得下。結果當真鼓足勇氣邁出了第一步,程菀才恍然大悟般發現,嚯,真香。
打扮漂亮,收拾行裝,開啟退休後的一段又一段旅程。
常常昨天還在烏魯木齊,第二天就到了倫敦。分明才發微信說在青島,轉眼就又到了聖彼得堡。她要找回這麼些年錯過的景色。
當然,程菀每到一個地方,都會給李十安寄來當地特産,以美食為主。
程菀給李十安打電話,“我給你買了一箱俄羅斯奶粉和巧克力,記得查收。”
李十安無奈笑道,“媽,你上次買的鱿魚和麻薯我都還沒吃完。”
“先吃保質期短的,長的留着慢慢吃。”
程菀已經養成了給李十安買東西的習慣,不買她還不順手。李十安隻有全盤接受,再按照程菀的指示吃好喝好,滿足程菀的心意。
到了下班時,李十安已經将車開出了車庫,忽然又接到了程菀的電話,十萬火急,“乖乖,我把地址留錯了,本來想留你家裡的。現在快遞放在你們公司前台,你下班順道拿回來。”
李十安立即靠邊,找到個合适的位置停車。幸好沒走太遠,沒出園區,停車的位置離公司距離不算遠。回到公司大樓,恰巧碰見靳瑞正在與彭寒交談。
李十安走了過去,“這麼巧?”
靳瑞指了指前台桌下的紙箱,“來拿這個?”
“嗯。”
“車呢?外面?我替你搬到車上。”靳瑞說着便動身,一口氣搬兩個紙箱,朝大堂外走。李十安跟在靳瑞身後,直到靳瑞将紙箱放到李十安車的後備箱。随後靳瑞的車被人開過來,停靠在他們附近。司機走下車,等待靳瑞。
李十安反倒不好意思了。靳瑞,靳總,西裝革履,司機接送,養尊處優,卻為李十安幹起了搬箱子這種粗活,哪裡像樣。她滿懷歉意,“不好意思,還讓你做這種粗活。”
靳瑞撫平西裝褶皺,“我也不是為誰都做。”
他上了車,同李十安道别。李十安出于禮貌,一直目送靳瑞離去,才轉過身來查看後備箱的東西。
兩個一模一樣的紙箱。李十安沒記錯的話,程菀電話裡說的是一個紙箱。李十安好奇,打開了兩個紙箱。紙箱不僅外表一樣,裡面裝的東西也全然相同,奶粉、蜂蜜、巧克力、火腿,連品種和數量也是一緻的。
分明是同樣的包裹,卻寄送了兩份。
李十安給程菀打電話,“媽,怎麼是兩份特産?你寄錯了還是我拿錯了?”
程菀解釋,“我在俄羅斯,正巧碰到你付雯娜阿姨,她學我搞了一份一模一樣的特産包,說是圖方便,一起寄給你,再麻煩你轉交一份給允馳。”
“況允馳?”李十安有些意外,“他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