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西最後踏上貨船,先瞥了眼被綁住的傅文賢,然後才不緊不慢走到薛槐跟前,問道:“器械局的軍火丢了,是不是在這裡?”
“嗯。”薛槐點頭,“在船艙裡。”
宗西明顯松了口氣,示意兩個手下去查看。
薛槐提醒那兩個衛兵:“裡面有孩子,已經吓壞了,你們别再吓到他們。”
宗西挑眉看他一眼。
裡面很快傳來回複:“大公子,軍火都在。”
“嗯,你們好好哄哄孩子。”
片刻後,裡面傳來男人生硬的哄孩子聲。
“娃娃們,别害怕,叔叔是好人。”
小孩的哭聲更大了。
宗西輕咳一聲,吩咐手下:“開船靠岸!”
貨船離碼頭也不過數十米,很快便開回岸邊。
傅文賢一行人被押下船。
他踏上岸站定後,忍不住回頭,卻不是看薛槐,也不是看宗西,而是越過兩人看了眼那船艙。
薛槐心下了然,走上前道:“放心吧傅先生,督軍署會安頓好孩子的。”
傅文賢勾唇一笑:“薛參謀你真是我肚子裡的蛔蟲,難怪我會在栽到你手裡。”
薛槐輕描淡寫笑了下,沒說話,傅文賢再次被兩個衛兵押走。
宗西看着傅文賢身穿長衫單薄清瘦的背影,道:“薛參謀,說說看,你是怎麼發現他是過江龍的?”
“這個……可能得回去慢慢說。”薛槐擡起眼簾,看到穿着學生制服的少女,正逆着人群跑過來,他頓了下,又說,“總歸還得多虧六小姐。”
宗西自然也看到了正往這邊跑的妹妹。
平日除了上學從來不愛穿裙子的她,今天竟然穿了那身最适合她的學生襖裙。
為了送傅文賢?
宗西有些不悅地撇了下嘴。
此時的攸甯,驚訝地看向被兩個衛兵押着往回走的傅文賢,随手推開兩個擋她路的衛兵,惱火叫道:“你們作何抓傅先生?”
說着就跑過去,張牙舞爪要将人推開,把傅文賢解救出來。
隻不過還沒動手,一隻手已經被宗西抓住,拎小雞仔似的,将人從傅文賢身旁拎開。
“他是過江龍!”宗西抓着她冷聲道。
“啊?”攸甯停下動作,以為自己聽錯了,看了看大哥,又看向傅文賢。
傅文賢依舊是溫文爾雅的樣子,還朝她歉意地笑了笑:“霍小姐,真是對不住了!”
攸甯像是沒聽到一樣,将看向他的目光移開,最終對上薛槐。
薛槐迎上她的目光,點點頭,道:“六小姐,傅先生才是真正的過江龍。”
攸甯眨眨眼睛,還是一臉的不可置信。
宗西揮揮手示意衛兵将人趕緊押上車,然後又在攸甯腦門上彈了一下,嗤笑道:“你可真有出息,一大早專程穿上襖裙來送别一個匪首,知不知道要是再晚一步,器械局那兩箱軍火就被他們運出金陵了!”
攸甯捂住額頭,下意識就要反駁自己穿裙子不是因為傅文賢,但很快反應過來這不是重點。
她一頭霧水地看着被押送上車的傅文賢,哎呀一聲嗔道:“到底怎麼回事嘛?”
“你問薛參謀吧,是他發現的。”
攸甯聞言趕緊上前一步,抓住薛槐的手臂,問道:“薛參謀,怎麼回事?”
薛槐垂眸看了眼手臂上那隻白皙的手,又回頭看向被衛兵們一個個抱下船的孩子,道:“六小姐,你要不要先幫忙去哄哄孩子?這些孩子剛剛有點被吓到了。”
攸甯這才發覺,被抱下船的孩子,個個都哭花了臉。
雖然還沒弄清楚情況,但這些孩子明顯是如薛槐所說,被吓到了。
她趕緊跑過去安撫。
宗西和薛槐站在原地看着,也不知女孩用了什麼辦法,那些本來哭得稀裡嘩啦的孩子,竟然真的很快平靜下來。
目送孩子排隊乖乖跟着衛兵離開,攸甯才重新回到大哥和薛槐身邊,她一邊走一邊抱怨:“大哥,你們到底做了什麼,把孩子都吓壞了!”
“行了,先上車回去,讓薛參謀慢慢跟你說。”宗西揉了把她的頭。
攸甯看向薛槐。
薛槐朝她微微一笑,點點頭。
三人回到汽車旁,汽車夫打開後車門,宗西護着攸甯的頭,讓她先坐進去,但自己随後要進來時,卻忽然被對方攔住:“薛參謀,你來坐後面,讓大哥坐前面。”
正拉開副駕駛座的薛槐微微一怔。
宗西也是愣了下,蹙眉道:“你幹嘛呢?”
攸甯理所當然道:“你不是說讓薛參謀跟我說發生了何事麼?他當然坐後面比較方便。”
薛槐已經輕笑着坐進副駕駛:“六小姐,我坐前面與你講也是一樣的。”
宗西則又是在她腦門上點了一下,彎身坐進車内,沒好氣瞪她一眼:“是讓薛參謀告訴你發生了何事,不是讓他和你講悄悄話。”說完,又好整以暇對前排的薛槐道,“薛參謀,到底怎麼回事,你現在可以慢慢說了。”
薛槐轉頭,對上的便是一張睜大黑沉沉雙眼,忽然湊到自己椅背邊的俏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