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陣平僵住片刻。
“算了?”他緩緩重複,随即冷笑起來,“挨了個巴掌,你說算了?”
藤井月抿了抿唇,小聲解釋:“我不想把自己的家事拿到警察局去說。”
松田陣平啞然。
藤井月的身世,他多少知道一點,她家庭情況複雜,她又一向是個自尊心很強的人,從不把困窘示于人前,永遠微笑着面對一切。像今天這樣的事,一定不止發生過一次,起碼松田陣平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了。
随着松田陣平啞火,柳原隆子又趾高氣揚起來,她瞥了眼兩人親密的距離,冷哼一聲,對藤井月說。
“我今天說的話你好好考慮考慮,不用顧慮未來怎麼辦,幫了你柳原叔叔這個忙,你的後半生都不用擔心了。”
藤井月從松田陣平懷裡探出頭來,這個姿勢顯得她很沒氣勢,她沒在意,她的戾氣早在松田陣平出現那一刻就消失了。
“柳原女士。”藤井月換了個稱呼,顯得客氣又冷淡,“我猜你這次來找我,沒有跟你丈夫商量過吧?”
柳原隆子剛想對她的稱呼發作,聽到後半句話,又頓住。
“你什麼意思?”
藤井月似笑非笑:“你打算事成後再跟他邀功吧?不過我要是你——”
她擡起下巴,神情中罕見露出些倨傲。
“就提前問問他這麼做合不合适,别太高估自己的智商了,你這些年做過的蠢事還少嗎?”
松田陣平不由得怔了怔,他從來沒有見過藤井月這一面,印象中她一直是柔軟的,鮮少暴露出尖銳的棱角,久而久之,很多人都不知道,她原來也是有脾氣的。
柳原隆子愣住。
藤井月從來沒有這麼直白地罵過她,還是當着外人的面。她剛想發怒,又後知後覺回想起剛剛藤井月的話。
想起丈夫柳原明冰冷的視線,僅剩的一絲理智讓她硬生生止住想要再打一巴掌的舉動。
這些年,因為對藤井月的态度,她沒少被丈夫呵斥。跟她不同的是,柳原明對藤井月的評價很高——“她是個聰明人。”
聰明,是柳原明對一個人的最高評價,連他自己的親生女兒柳原奈美,也從沒得過這樣的評價。
柳原隆子會忌憚這個女兒,正是因為柳原明。
柳原明:“柳原家不在乎多養一個女兒,不要自作聰明在這種誰都看得着的地方苛待她。”
想起丈夫柳原明那仿佛看透她所有小心思的冰冷眼神,柳原隆子打了個冷顫,後知後覺感到害怕起來。
她這次來找藤井月确實沒提前跟柳原明說過,雖然柳原明從不會把自己在想什麼告訴她,但柳原隆子知道,他心裡是為柳原奈美的事憂心的。
不僅僅在于柳原奈美是他唯一的女兒,更重要的是這件事會給柳原明和他的公司帶來的負面影響。
她本想私下裡幫他解決這件事,把柳原奈美從中摘出來,她覺得自己為此獻祭了自己的親生女兒,這麼大的付出和犧牲,柳原明無論如何都要念她一份情。但如果事實不是這樣……聽了藤井月的話以後,她心裡又忐忑不安,難道柳原明會不同意她這麼做嗎?
柳原隆子決定回去後先找機會試探一番,再做打算。
“我還會再來找你的。”
留下這麼一句話後,柳原隆子施施然上了車,但背影怎麼看怎麼有種倉皇而逃的意味。
黑色的賓利擺尾而去,留下藤井月和松田陣平兩人,後知後覺感受到尴尬。
藤井月咳了一聲,從他懷裡鑽出來。松田陣平默默放開她,盯着她臉頰上的腫起:“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不用。”藤井月覺得他未免有點小題大做,“她又不是什麼大力士,平時幹的最重的活就是拎她的包,再怎麼下重手能有多大力氣。”
頓了頓,她補充了一句:“還沒你剛才打我打得疼。”
松田陣平挑了下眉:“你這是在抱怨?還是……”松田陣平緊緊盯着她的眼睛,帶着滿滿的侵略氣息,“在撒嬌?”
“什麼?”
藤井月驚呆了,一時間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這麼羞恥的話居然是從松田陣平嘴巴裡說出來的嗎?
她眨了眨眼,回過神來,強自鎮定地說:“是在陳述事實。”
松田陣平掃了眼她通紅的耳根,長長地“哦”了一聲,在心裡下了判斷。
在害羞。
藤井月看不得他這副一切盡收眼底了然于胸的樣子,連忙轉移了話題:“對了,你怎麼在這?找我有什麼事嗎?”
松田陣平這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從兜裡掏出那沓錢遞給她。
藤井月不明所以:“這是什麼?”
“你的會員卡。”松田陣平言簡意赅地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