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陣平和八目薰離開後,西谷圭佑不管有什麼心思,此刻也都歇了。
他沒說什麼,眉目郁結地往包廂走。
藤井月還站在原地,垂着頭不知在想什麼。
西谷圭佑回過頭,不忿地喊了她一聲:“你不回去嗎?這樣不告而别,大家就都知道你出來跟我見面了。”
藤井月回過神,眉眼冷淡地瞥了他一眼;“原來你還知道要避嫌。”
她現在心情不太好,神色也帶了些不耐煩:“從你跟我一起出來的那一刻開始,你以為大家不知道你出來幹嘛嗎?現在擔心這個問題是不是太晚了點。”
西谷圭佑怪笑起來:“我不擔心,我是男人,這事說破天對我來說也就是個桃色瓜,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
“哦,你提醒得很對。”藤井月面無表情地看着他,“我是得做點什麼來給自己澄清一下。”
說完,在西谷圭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藤井月已經擡步走到他面前。
她身量不算高,體型纖細,看上去小小一隻,就算表情有點吓人,對西谷圭佑來說也沒什麼威懾力。
西谷圭佑垂下眼看她,見她擡起手,不由得嘲笑道:“怎麼?你還想打我嗎?小心别閃了……”手
沒說完的話被“嘎嘣”一聲清脆的聲響打斷。
西谷圭佑瞪大眼睛,先是看到自己的手腕仿佛脫離了皮肉,軟綿綿耷拉下來。随後才感受到骨折般的巨大痛楚。
他嗷地一聲叫了起來。
“藤井月!你——”
他驚怒交加地看着藤井月,不敢相信她剛剛對自己做了什麼,更沒想到她看上去隻是輕輕一掰,自己的手就像個棉絮娃娃一樣不禁折騰。
“我覺得你說的對。”藤井月慢條斯理地說,“這種事想要澄清的确不容易,畢竟我又不能跟每個人解釋一遍我跟你沒有關系,他們也不會信。”
“我得讓他們知道我的态度,雖然你心思不純,但我反抗了。打臉的話,看起來沒什麼殺傷力,要再重一點才好。”
“把你的手掰斷就是不錯的選擇,傷處明顯,他們很容易就能注意到,又能展現我的實力,不會被你占便宜。”
随着痛感神經反應過來,一陣比剛折斷時更加劇烈的疼痛襲來,西谷圭佑疼得彎下腰,蜷縮在地上。
這會輪到藤井月居高臨下地看他了。
她微微垂着眼,目光冰冷不帶一絲感情,看着地上因為疼痛而面目扭曲毫無形象的男人,眉頭厭惡地皺了下。
“出來這麼久,我就先回去了。”她彎下腰靠近他,慢悠悠地說,“你需要打報警電話或是叫救護車嗎?我可以幫忙代勞。”
西谷圭佑擡起頭,眼睛被怒火燒得通紅,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不、用、了!”
要是讓大家知道他被一個看起來這麼弱的女人傷到了,他的臉還往哪擱。
“那我就不打擾你了。”藤井月直起身,随意地擺了擺手,“你慢慢養傷吧,回見。”
藤井月回到包廂,這裡的氣氛并沒有因為兩個人的離席而冷淡下來,大家熱火朝天地聊着,反倒是在她進來的那一瞬,氣氛凝滞了一瞬。
好像在談論什麼不能讓她聽見的話題。
藤井月不感興趣,便假裝不知道,神色如常地坐下。
大家齊齊沉默了一秒,又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開啟了新的話題。
過了幾分鐘,終于有人忍不住問:“哎?西谷怎麼還沒回來?”
藤井月輕輕撩了一下眼皮,用喝水掩飾過去,假裝沒聽出來這話是在問她。
大家面面相觑,雖然知道剛剛西谷圭佑是跟着藤井月出去的,但這畢竟不是能公開拿出來說的事,西谷圭佑已經結婚了,結婚對象還是同班同學山田杏,再怎麼心照不宣,也沒有哪個傻子真的會拿這事去問藤井月。
于是,沉默中,誰都沒有主動提起。
不多時,有個服務員進來,跟大家說西谷圭佑先生因為身體不适,已經先行離開了,賬已經結過,請大家慢慢享用,不要因為他的離席而破壞興緻雲雲。
雖然錯愕西谷圭佑的突然離開,但大家也都欣然接受了這個說法。
藤井月垂下眼,心裡對西谷圭佑的選擇毫不意外。
或者說,她打傷西谷圭佑時,就已經抱着這樣的想法了。
她今晚确實是有目的而來,錯過這次機會,下次不知道什麼時候還能再見到那個人。
藤井月接着端起茶杯的動作,不動聲色地朝那個人的方向看了眼,對方不知為何,自從西谷圭佑宣布離開後,也跟她一樣安靜了下來,看上去有幾分失魂落魄的意味在。
聚會沒了主心骨,很快,大家也就散了。
雖然離别時說着親熱的話,彼此約定着下次再見面的時間,但每個人都心知肚明,不過是騙騙自己也騙騙對方而已。下次再見面,也許就又一個十年過去了。
那時候還能來參加的聚會的,不知比這次又要少幾個人。
藤井月跟大家一樣,面帶微笑跟同學們道别,但卻沒立刻離開,安安靜靜站在一旁,看着大家一個一個坐上車離開。
人數所剩不多時,她終于等到了想見的人落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