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分屍,紅尾,去把我那件有内撐的鶴氅拿來。”
“姑娘……”
“用過晚膳咱們出去消消食。”
三人心裡明了,許司一有問:“小雅處理了,李青蘭和李景認怎麼辦?”
“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小雅丢了,昨日就已經上報,李青蘭和李景認背後做什麼我一概不知,如今我被動些,且看他們下一步如何。”
許司一和紅尾看向阿頌的眼神裡寫着心疼,都知道這樣的事若不是出了花山,她本一輩子都不會碰這些爛事。
“小師姑,你……唉。”
阿頌則故作松快,對許司一說:“那畢竟不是幹淨東西,許司一,我可不想染上什麼病,可全靠你了。”
“放心。”
放心……放不下心,這些天多多少少經曆了些事,頭一回她打心底害怕,旁的事即使被發現她也有理由為自己開脫,畢竟事情沒有直接落在她身上,可這一次,一旦被發現,不死也要掉層皮。
阿頌把自己窩進榻裡,長這麼大她還沒碰過屍體,今夜要頭一回了,也不知這些事叫老師和師哥知道會不會心疼她,她是有些心疼自己了。
天色很快暗下來,為了不叫人抓住把柄,挑出毛病,這天晚上膳食比平時多了許多,阿頌肚子裡是塞不下這些的,紅尾和許司一吃的最多。
晚膳之後沒過多久阿頌就帶着紅尾出門了,正月裡的皇宮入夜後還算有人氣的,宮外正月期間宵禁會延遲,宮裡也不例外。
阿頌打着消食的由頭,往栖月軒溜達,後又拐向李景許如今住着的皇子寝宮,現下隻他住在這裡。阿頌沒有進去,在門外看了看,打算順着宮道回故雲閣去。
一路上兩旁的侍奉侍衛齊刷刷地跪,這非她所願,現而今她也顧不得這許多事。
後背已經空了,小雅終究沒被捆在李景認的車架下面,而被綁在了阿頌背上。
是的,她今夜穿着有内撐的鶴氅鬥篷,把小雅的屍體藏在鶴氅下帶出來,丢掉了。
屍體沒有了,後背汗涔涔始終下不去。
繞了一圈,在熱鬧處看了會兒燈籠,阿頌才和紅尾不緊不慢地回了故雲閣。
阿頌又一夜未眠。
她是不怕小雅的屍體被發現的,她帶出去,紅尾會藏在遠離她們必經之路的地方,白雪皚皚,夜幕深深,無論哪一個都能将這樣一件見不得人的事掩蓋一二。
可這一夜,當真是難熬。
又一日清早,這一日朝晖殿還不知有何定論,小雅不見的第三日,已經有流言傳出來,不知是哪一家的直指阿頌,直言故雲閣不幹淨。
這座舊園故閣荒了多年,從未出過人命,她一來接二連三有人出事,都不用明說不幹淨的是地方還是人。
人言可畏,流言很快傳到阿頌耳朵裡,負責傳給她的還是許司一。
“你那日就該讓小姑父一開朝就娶你,這破地方真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許司一恨得牙癢癢。
阿頌今日卻異常從容,她在榻上反複占蔔什麼,聞聽許司一之言她側目,眼裡臉上有的是平靜:“随遇而安,順其自然,日子也不是我說哪日就是哪日,司天監可不聽我的,二月十七已經是最近的吉日,再往前也沒有了。”
“順其自然,随遇而安,自然不自然,所遇是不得安,也就是你,換做我,我搬到皇帝寝宮住着,他寵幸他的妃,我保我的命,反正他現在恩寵在你。”許司一越說越沒邊,幸好還拉的回來,“不過說正經的,你覺得禦史台最終會落在誰手裡?”
“不知道,那不是咱們操心的事,落在誰手裡又不會落在我手裡,咱們要想的是後面的事,不管落在誰手裡,咱們都不會好過,我隻願他們向我發難在我大婚以後,否則,杜寒英這個盟友有不如無。”
“都說你回宮是有助于皇帝,我就這麼看着,月來發生的這些事,沒一件叫我覺得他需要你,反倒是恩亦罰,每回那鄭安和葉芳來故雲閣我都害怕。”
凡人和事都是禁不起念叨的,朝晖殿定禦史台,葉女使至故雲閣。
“她來八成是因為小雅。”阿頌默默收起占蔔用的東西,叫紅尾把人請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