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什麼？打草驚蛇？”

“哼，這不叫打草驚蛇，而是直接一棒子砸到了蛇的尾巴，他就沒想探探草叢，就這麼着急，我一腦袋漿糊，四面八方全是敵人都沒他這麼急。”

“那不一樣，”杜寒英拎來一壺熱茶換走李青棠手裡的涼茶，“皇上要動朱叙，已然迫在眉睫，你或許是關鍵，而你這裡什麼都是一團霧，無從下手，急不起來。”

“話雖如此……哎，我今日幾乎要出師了，”李青棠面露興奮，身體微微往杜寒英那邊傾，話未出口藍汀帶着女使過來上飯，她隻得坐直了捧起茶碗喝茶，可茶熱無從下口，等待藍汀離開的時候她無意間瞥見藍汀彎腰時露出發間一抹綠，那是某種樹上的葉子，翠綠色，今春新芽，繼而看向藍汀其人，李青棠靠進竹椅中。

“殿下，要不屬下讓廚房準備些清粥小菜？”

李青棠笑笑：“不必了，奔波半日，我實在沒有胃口，若是餓了會叫你，你歇息去吧，這裡不用伺候。”

“是，那殿下有事您叫我。”

“好。”

藍汀退出去，帶着女使退出去，院門關上的同時杜熙端着飯躍上房頂，李青棠看了好一晌：“杜寒英，依着你們花都，是不是杜熙也要成親啊？”

杜寒英也看過去，道：“這是他的私事，我不管的，他要是想成親彩禮我給，他要是不想成親，也沒什麼。”

“好下屬遇上好主人，好。”

“那你呢？那位紅茗姑娘瞧着可不是一般人，對你那般忠誠，可見你也是好主子。”

“我？我從未管過她們，我一向散漫，不愛管這些事，若非我及笄之後必須有個門戶，紅鶴庭都不一定會有，下面的事隻要不過分我都任由她們去，紅茗管的比我多。”

見提起李青棠不願提及的事，杜寒英岔開話：“你方才說你要出師，怎麼回事？”

“哦，說起這個，”李青棠的興奮又來了，“老師是個文人，一貫擅長文勸，他說話時總深沉，常常話說半句留半句，叫對方不好琢磨，我今日對着褚嘉有樣學樣，自己瞧自己都有老師三兩分模樣。”

“三兩分已經很足夠了，褚嘉不是被你說動了？”

“褚嘉能被我說動是因為他原本就不是不明是非的人，也幸好是他，倘若換個别的，譬如沈道，都不會有這樣的結果。”李青棠忽想起什麼，“匡旭說今日李景諾找到沈道商談穆良國的使團來京後的安防一事，我是不大明白，京城安防要與京兆府商談？難道不是怎麼安排京兆府怎麼做？”

這些事杜寒英明白：“如你所說，京兆府聽命令旨意即可，如此，你是懷疑……三殿下與陳州脫不開幹系，京兆府負責陳州一事的收尾，三殿下恰好又要接待穆良國來使，似乎是名正言順，除非是你我這樣身在其中的人，否則不會想到其中是否有别的什麼。”

“這是其一，沈道和沈相本是一家對嗎？”

“對，祖上有親。”

“我是怕再把沈相勾結進來，這就讓我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随陽縣令買官，而能賣官之人無外出朝中那幾位老臣，太子三師如今不如存在，六部之中以戶部、兵部、刑部、吏部最為突出，戶部有錢，兵部刑部有權，至于吏部，所有官員的調免、委派甚至是科考等都要經過它的手，難說其中有沒有什麼不可說的……”

話都說到這兒了，杜寒英順口提了一句：“六部你數了四部，剩下兩部中工部最不為人注意，但你在故雲閣時與他們有過來往，不好說話，再一個就是禮部，說到禮部，上回我和你說禮部尚書原沛安你還記得嗎？”

“記得，他怎麼了？”

“他似乎有意投誠，當然，‘投誠’二字有些重，但就是這個意思。”

“你是說我或許可以拉攏他過來？”

“你覺得呢？”

李青棠分析說：“他是禮部尚書，禮部雖說不紮眼，但年節下或是平日裡婚喪嫁娶還是接待外使又都離不開，你我人手不足，我對朝中各部各院還很陌生，你又才上任沒多久，且不深入其中，有個懂門道的自然好，可這個原大人當真可信？”

“難說，我再看看，隻是咱們也要盡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