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傭人低聲道:“我獲得了離開養殖區的資格,本來以為能回家了,沒想到養殖區的外圍法陣直接把我傳送到了這裡。”
她掰着指頭數:“這裡一開始有很多蛻靈的,主人帶他們進了地下室,就再沒上來過……慢慢的,這裡面就隻剩我,沈明,沈婆,還有主人。沈明在地上待得最久,已經有點精神失常了,再這樣下去,我可能也快了。”
沈明?秦熏詫異非常,樓下那個滿嘴髒話的男人居然也是隻蛻靈?那沈婆多半就是他身邊那個老女人了。
“那你呢,你叫什麼?”秦熏問她。
“我?”傭人答道,“我叫沈珠。”
“你們都姓沈?”
“對。”沈珠點點頭,“所有蛻靈都姓沈。”
誰給它們安的姓?秦熏心裡暗道,明明都不是人類,頂着個人類的姓,取個人類的名,那不是不倫不類嘛。
沈珠怯怯道:“我剛剛不小心聽到您說,别墅周圍的生物,都會死是嗎?”
秦熏嗯了一聲。
沈珠面色發白,她哆嗦着看了眼樓下的花園,沈明依舊站在水池邊,神色木然,跟外面來勢洶洶的“人”隻隔了幾根藍色晶管,沈婆卻已經跳進了水池裡,縮在水池角落瑟瑟發抖。
她抿了抿唇,顫聲道:“我們……”
秦熏歎了口氣:“你們可以先走。等你們走遠了我再動手。”
沈珠喜出望外:“真的嗎?!太好了!謝謝您!”
秦熏有點好奇:“怎麼,你知道怎麼離開?”
沈珠指了指自己的嘴:“我們是吃土為生的。現在主人死了,地面的禁制肯定開了,我們可以咬穿一條地道,從地下離開。”
說完沈珠躍出二樓陽台,落在地面,拉着沈明和沈婆叽裡咕噜說着什麼。
阿冬看了眼花園裡的三隻蛻靈,又扭頭盯着她:“就這麼放它們走?”
秦熏嗯了一聲,“這三隻蛻靈也是被囚禁在此的倒黴鬼,我不想累它們送命。”
說着她将精神力集中在連着斑鸠的那根絲線上,準備提醒斑鸠,讓它也先回華盛小區,離這裡遠點。
然而剛接上線,斑鸠那裡的畫面傳了過來——數輛黑色商務車往這個方向疾馳而來。
秦熏眉頭一皺:“是它們的援軍?”
阿冬感應了一下,“不,是人類。”
人類?秦熏臉色難看,這麼一來,别墅附近不就又多了些不能死的生物了嗎?
與此同時,沈珠帶着兩個同伴又回了二樓陽台,她哭喪着臉道:“我以為主人死了,禁制就能打開了呢,沒想到土層還是啃不動,我們也走不了了。”
秦熏苦惱地閉了閉眼睛,“難道不能指定被剝奪生命力的對象嗎?”
阿冬搖頭:“不能。”
她煩躁踱步,有了技能還不能用,簡直就像在生病隻能吃流食的人面前吃燒烤一樣磨人。
說話的功夫,車隊在别墅門口停下,從上面下來一群統一制服的人。
他們外着黑色沖鋒衣,臉上帶着防毒面具,背上背着類似氧氣罐的東西。
最引人注目的,還得是他們手裡的東西,秦熏認不出那是什麼,雖然尾部設計了槍托和扳機,但這絕對不是槍。
沒有槍後面會連出一條管子,接到背後的罐子上,更沒有槍的頭部長得跟噴嘴一樣尖尖的。
人群裡有個女人,秦熏立馬感應到這人和她的絲線有聯系。
再一細究,秦熏恍然大悟。
她用絲線搖人幫忙尋找袁珺時,曾鍊接到一位自稱是女警的“信徒”,名字叫徐穎。
人群裡那個,就是徐穎。
徐穎的部分想法斷斷續續通過絲線傳遞到秦熏這裡來:“小女孩失蹤……蛻人嫌疑……組織……任務……”
秦熏面露訝異,組織?
徐穎的穿着跟其他人有點不一樣,臉上的防毒面罩顔色更淺,面具眼孔材質看上去也很特别,不像普通的玻璃或者塑料。
她站在别墅前看了兩眼,朝後做了幾個手勢,前排的人立馬端起手裡的東西,對着别墅門口的那些蛻人扣下扳機。
射出來的東西飛速極快,死死黏在那些蛻人身上。
也不知道那是什麼物質,觸碰瞬間,蛻人們就像受到腐蝕了似的,身上披着的人皮急速融化,露出底下奇形怪狀的真身。
它們身上那些裸露在外的孔洞飛快蠕動着,似乎有什麼東西正急着往外擠。
秦熏心裡莫名一緊,淡淡危機感浮上心頭,忙提醒斑鸠飛遠些。
幾乎是它剛飛到對面的别墅屋頂,那幾隻蛻人的身體就迅速爆開,烏泱泱的血蟻氣勢洶洶湧向外部人群。
她眼尖地注意到它們背上慘白的人臉此時俱都變得猩紅,這個狀态下的血蟻明顯比之前那會兒要可怕得多。
與此同時,寂靜的别墅一樓突然傳來砰地一聲巨響,像是什麼東西爆炸了似的,連帶着二樓都一陣劇烈晃動。
沈珠吓一跳:“什麼動靜?!”
秦熏忙沖向樓梯口,低頭往下看。
樓梯間的那扇小門被巨大的沖擊波掀飛了出去,砸到客廳的茶幾上,滿室狼藉。
她原以為是地下的血蟻飛了上來,事實卻比她想象得還可怕——鑽上來的不是血蟻,而是密密麻麻數不清的藍色晶管。
它們紮穿地闆,撕裂牆面,整個屋子在它們的操作下搖搖欲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