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樓下,小區裡正熱鬧,但都是看隔壁的熱鬧。
隔壁老小區裡又來了警車,這個月已經是第二次了,上一次是有人跳樓自殺。
莫梵花跑到自家樓上取了吳阿奶的醫保卡,急匆匆下來,就看到羅哥正被兩個穿制服的詢問。
羅哥瘦高的樣子,樣子看着體面,可大白天開車進了小區,車子不熄火,在樓下一直不走,兩名警察特别警覺,上來就要查身份證。
羅哥沒做虧心事,一點不怕,還遞了煙上去套套近乎,被拒絕後把煙又放回兜裡,問什麼說什麼,就是這時候,莫梵花下來了。
羅哥詫異地發現,一看到莫梵花,兩位民警的表情都沒那麼緊繃嚴肅了。
其中一個看着像小領導的,很和氣地問她,“對隔壁的小區熟悉嗎?”
莫梵花實話實說,“和阿婆去過一次。”
想了想,有意無意地又補了一句,“是去找隔壁的張奶奶,但是在樓下就被野貓吓到了,不知道在挖什麼東西,那天太晚了,有點吓人,我們就回來了。”
挖東西?
兩位民警同志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個繼續問,“其他還有什麼奇怪的嗎?”
莫梵花搖搖頭,特别乖巧,“沒了,就前幾天有人跳了樓,當時也有警車來。”
想了想,顯出幾分好奇來,“這次又怎麼啦?”
民警低頭隻管記錄,不說話了,然後問她遇到野貓是在幾号樓。
莫梵花一指隔壁小區的大門方向,“喏,就是門口那一棟,一号樓。”
他們就是從一号樓過來的,從這裡朝她指的方向看,隔着一條小道的那個小區好像在另一個空間似的。
這裡陽光明媚,那邊卻像陰天,天上黑沉沉的,樹影子落在小區門前,不住搖晃,那枝枝蔓蔓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奇形怪狀,走到門口就叫人覺得不舒服。
“最近關好門窗,不要亂跑。”那個問話的,理着個寸頭,利落的樣子,很有幾分電視劇裡幹練刑警的味道。
莫梵花點點頭,抱着手裡的洋娃娃,她皮膚白,穿着新裙子,說話輕聲細語,看起來就是家教很好的小姑娘。
那個警察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抽住了,在本子上寫了個手機号碼,“要是遇到不對勁的事,及時報警,知道嗎?”
羅哥眼睛都要瞪出來了,怎麼待遇差那麼多?
莫梵花卻知道,因為她身上陽氣足,凡是自帶正氣的人,都會喜歡和她接觸,所謂物以類聚。
看了一眼,号碼邊上寫了名字,楚骁。
她把那張紙好好收起來,就要上羅哥的車,楚骁又叫住羅哥,“你是她什麼人?”
羅哥眼睛都不眨,“我是司機。”
避重就輕,混淆視聽,這話說得可真漂亮,莫梵花剛要笑,頭發被扯了一下。
她看了眼懷裡的洋娃娃,對羅哥低聲說,“先去隔壁小區。”
羅哥一腳油門剛下去,一個急刹,險些腳軟,“小姑奶奶!你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啊!”
“一會兒遇到警察,你怎麼說?”
莫梵花不言語,羅哥沒辦法,明明是個小姑娘,但她不說話的時候,他還真不敢違逆她的意思。
大概這就是高人,是大師的氣場,和平常人就是不一樣。
等兩名警察走了,羅哥才把車開過去,卻不敢停在門口,怕太惹眼了反而不好,就停在拐彎的小路上。
莫梵花下車,離得越近,她越是能感受到,附身在洋娃娃身上的這抹殘魂開始焦灼。
随着心底的感應,她又到了一号樓的樓下。
可她不能走近。
現在她後悔了,剛才有意想讓警察去調查一号樓,反而給自己找了麻煩。
現在那兩名警察就在一号樓下轉悠,還在看樓下樹叢。
莫梵花覺得自己運氣不佳,這很少見,她把話往一号樓引的時候,還不知道懷裡這個生魂就想去一号樓呢。
這隻是巧合嗎?
她第一次見到這隻保家仙的生魂附身在張奶奶身上,也是在一号樓下。
黑漆漆的樓底下,沒有風,外面陽光也一點照不進來,全被樹葉擋住了,樓下的植物長得特别好。
兩名警察在樓下低聲讨論了幾句,這是公共區域,問題不大,然後去問物業借了鏟子,兩個人幾下就把土給挖了。
樹下的泥土并不結實,又往下深挖了一點,挖出了幾根高度腐爛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