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警官。”她彬彬有禮,無比乖巧。
“你好。”楚骁說了兩個字,腦海中便浮現出莫梵花在警局裡侃侃而談的樣子,還有她回頭的那個眼神。
電話對面靜默下來,莫梵花也不催,一邊拿着手機,一邊繼續翻看自己的筆記,水筆從本子的紙張上劃過,如同行雲流水。
就算是英語,在她手中書寫出來也十分優美,不急着催促,她的安靜讓楚骁不得不深吸了一口氣。
“你怎麼知道,再查一次,一定會查出線索?”電話裡,楚骁的聲音第一次開始不穩,甚至有些發顫。
“我就是知道。楚警官,我可以提供線索,但是我無法告訴你這是為什麼,而且哪怕告訴你,你也是不會相信的,就算相信,也無法對别人言說……
所以我是為你好,不想讓你為難啊。”莫梵花的聲音微微帶笑,不疾不徐。
楚骁想問她究竟是誰,也想問,不能對人言說的理由到底是什麼,可身為警察,他隐約知道答案是什麼,是他的理智讓他克制住了内心的疑問。
“我們去了203……”楚骁閉了閉眼睛,聲音仿佛是在夢呓。
他們再一次去了一号樓的203,明明是早就來過的地方,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有一種陌生感。
他們打開門的那一瞬間,每個人都臉色煞白,渾身冷汗。
上次搜查還是一切正常,這次打開門,觸目所及卻是滿牆鮮血,地上,牆上,廚房裡,沙發上。
這就是殺人現場!
這麼明顯的痕迹是個人都能看得見,但所有去過203的人都發誓,他們來的時候,完全沒有血迹,鑒證科也确認了這一點。
難道他們都去錯了地方?可一号樓203,就在第一棟樓,怎麼會搞錯呢?就算搞錯,還能所有人都錯?
難道是有人惡作劇?比如來過這裡的莫梵花那三個人?楚骁當時真的希望事實就是這樣。
可血液痕迹又證明,這些血液早就已經超過了一個月以上,也就是這個案發現場存在了至少有一個月,絕不會是臨時僞造的,絕不是惡作劇。
在場所有人,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無法形容的表情,一種恐怖的氣氛,讓見慣了各種現場的老刑警都無法保持淡定,後背冷汗直冒,一個個臉都是煞白的。
鑒證人員取證離開的時候,腳步都是飄的,甚至有警員在現場打開了手機播放誦經,都沒有人怪他不講科學。
就像一場集體癔症,他們誰都不想多說,楚骁也覺得像一場噩夢,他和孫曉林卻比其他人多知道一點。
“案子到了這裡,我們已經梳理過案情,來龍去脈都了解得差不多了,早晚會找到兇手是誰,但是誰也無法解釋為什麼我們之前會對這個現場視而不見……”楚骁的聲音聽起來就是那種受到沖擊的。
莫梵花覺得他也挺可憐的,“其實有很多東西就擺在你眼前,隻是不想讓你們看見,你們就會視而不見,你可以把這理解為障眼法,或者理解成,你們确實去錯了地方,但,這是别人想讓你們去錯的。”
别人,是誰?他們曾經就站在滿是鮮血的現場,卻視而不見嗎?那種毛骨悚然的寒意又從後脊爬了上來。
楚骁深吸了一口氣,“從現場搜查到的證據裡,我們找到指紋,已經在數據庫匹配,鎖定了嫌疑人,你們動過裡面的東西,到時候會需要你們配合調查,排除你們留下的痕迹。”
“沒問題,我隻希望你抓到兇手之後能告訴我,為什麼他要殺人。”
動機,這也是本案一直以來的難點,楚骁答應了,他打完這個電話,盡管沒有什麼具體的答案,但總覺得人好像輕松了許多,那種背後發毛的感覺也好了。
兇手已經找到了,卻沒有抓到……莫梵花沉思着,很快就覺得犯困,她眯了一會兒,被外面的歡呼和尖叫聲吵醒。
最近太累了,姨媽疼又讓她沒了力氣,醒過來的時候已經過了中午,車裡擺着一個保溫便當盒,上面貼着紙條,是給她的午飯。
就兩個字:吃飯。
一看就是韓慕冶的字,很幹淨,有一種獨特的神韻,像看到雲起雲散,有種淡泊飄逸的味道,筆迹痕印卻很深,力透紙背,真是個矛盾的人……莫梵花習慣性地品鑒了一下,把便箋紙收了起來。
外面大概是粉絲團來了,和劇組溝通過,給了時間在工作人員的監管下進行探班,女孩子們的歡呼聲簡直快要穿透車窗。
莫梵花縮了縮腦袋,醒過來她就覺得餓得人要發暈,想到外面可能就有她的新朋友天真無邪,就更心虛了,低頭吃飯,眼睛都不擡。
手機一震,天真無邪留言慘叫。
【小花花!我的高鐵延誤了!我過來就半小時路程啊,它延誤了!這是要我的命啊——】
哦,看來不用心虛了,莫梵花擡起頭,往嘴裡塞了一個蝦球。
正吃得高興,心口忽然一陣猛跳,這種感覺往往不代表什麼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