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目的地的時候，天還沒有黑，攝影棚的位置很偏，一路上都沒什麼人，她是地鐵出來再打車的，到的時候還是羅哥來接她，這點韓慕冶一直做得很好，從來都很關照她，沒有讓她迷路。

“老闆什麼意思啊，是不是覺得我成了累贅，幫不上忙？他應該本來就有辦法自己控制那個事，我不過是錦上添花？”

嘀嘀咕咕往裡走，她的話羅哥是一句都答不上來，隻能笑嘻嘻的，“哪裡的話，怎麼會呢，當初不是程禮也很看重你嘛，你就是那個保險，萬一有事才來請你呢，如初仙師。”

“怎麼你也知道了？”把黑框鏡從包裡拿出來戴上，她的食指在唇上比了比，羅哥立時會意。

事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原來蔣衛明在圈子裡還有有些地位的，那次宴會上确實聚集了些有身份地位的人，她沒留意别人，并不代表别人沒有留意她。

聽羅哥說了，她也不大意外，這本來就是她想要的結果，隻不過想把兩個身份區别開來，不想把韓慕冶牽扯進去。

這個攝影棚很大，業内許多雜志硬照都是在這裡拍的，分成好幾個區域，莫梵花跟着往裡走，周圍一片昏暗，中心區域架着許多燈，打得好似天光那般明亮，韓慕冶站在定好的點位上，暗色夾克，收腿的牛仔褲，肩闊腿長，衣架子似的，隻在那裡站着，就比周圍的光都要耀眼。

跟着羅哥站在工作人員的區域，莫梵花往脖子套上工作牌，先往周圍看了一圈，隻要沒有什麼太兇煞的東西，其他的孤魂野鬼她也不會去管，自有鬼差來辦。

她剛進來的時候，韓慕冶就看見她了。

“慕爺，鏡頭——”攝影師探出頭叫了一聲。

他剛才走神了，韓慕冶走神可不容易，這可是第一次，在攝影師的提醒下，鏡頭裡的人很快恢複了狀态。

但這是從來沒有過的失誤，羅哥在邊上看得清楚，莫梵花一出現，韓慕冶的眼神就跟過來了。

什麼都沒說，他給莫梵花端茶遞水，雜志那一方的編輯看見了，暗自猜想，這女孩子來曆怕是不簡單，畢竟圈子裡多的是集團千金一時興起來追星的。

韓慕冶以前對這種都是拒絕的，這次是來曆有多麼不一般？

拍攝工作其實并不有趣，反而有些枯燥，不斷地重複動作，調光線，調角度，換表情，補妝，韓慕冶連水都沒有喝一口。

“要給老闆送水嗎？”她問羅哥。

“不用，一般這種拍攝，為了保持狀态，慕冶工作期間是不飲不食的。”羅哥的話又讓她更佩服了一點。

她過來确實也沒什麼事，但韓慕冶還是讓她過來了，自己是不是有些大驚小怪了，别人還巴不得光拿錢不幹活，就她事多。

終于等到韓慕冶拍完這一組，攝影師和編輯開始挑成片，莫梵花看到他走下來就迎上去遞水。

韓慕冶沒說什麼，把水接過來，喝了幾口才說道：“一會兒沒什麼事就回去吧。”

“我才來，就讓我走，你怎麼回事啊？”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好像不想看見她。

韓慕冶的眼神看着遠處，“天也晚了，你不回去你外婆也會擔心的。”

他就是擺明了要趕她走。

莫梵花深吸了口氣，“我有我的工作，你的公司和我簽約，我就要把我的工作做好，你就算讨厭我，不想看見我，也得讓我把工作做好。”

擡頭看着他，目光沉靜，不卑不亢，口罩和眼鏡幾乎把她的臉都擋住了，可他還是能從記憶中描繪出那張靈動的面孔。

她在生氣，可他無法解釋。

隻能說，“我沒有讨厭你。”

“你沒有，那你工作群裡那麼多通告，跑來跑去，怎麼一件都不找我？”心平氣和地問，她沒有想來吵架和質問，她隻想做好自己的事。

“你有沒有想過，要是哪一次你去的地方不對，遇到什麼厲害的東西，你怎麼辦？”

小小一隻，還要和他講大道理，大眼鏡後面的睫毛細茸茸的，韓慕冶的手仿佛有自己的意識，手指頭勾下她耳後的挂繩。

口罩挂住一半，露出一張小臉，莫梵花減肥十分成功，現在大概隻比圈内女明星再圓上一點，和普通人比已經算是瘦的了。

口罩在臉上壓住幾道印子，好像貓咪的胡須，她奶兇奶兇的樣子，讓他帶着妝的淩厲表情變得柔和起來。

“你看過了，這裡沒什麼問題，今天你先回去吧。”他語氣放緩，甚至有些無奈。

莫梵花不理解，“你幹嘛呀，總是要趕我走？”

遠處傳來一陣騷動，另一邊也在拍攝，這個攝影基地今天租出去兩個場子，那頭是最近回國發展，話題熱度很高的吳煊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