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嬰在地上趴着,露出還沒長牙的裂口般的嘴。
就像一團血肉從胎瘤裡孵化出來,身上散發着強烈的怨氣,手腳都才隐約能夠分辨,趴在地上,搖搖晃晃往前爬。
這是純粹的嬰靈,沒有善惡之分,卻對這個世界有着強烈的執念。
莫梵花隻是想着要送她去該去的地方,不能留在人間成為禍害,她便立刻看了過來,黑洞洞的眼睛裡散發出煞氣。
她不是懂得讀心術,而是能最直接地感應到周圍的情緒波動。
吳榮發看不見,卻能聽見詭異的低語聲,還有嬰兒啼哭嘟囔聲,本來就怕,現在更是吓得大叫起來。
韓慕冶關上房門,羅哥有些慌了神,就連他都能感覺到這個房間裡的氣場不太對,暖氣開到最大也一點不熱,還一陣陣發冷。
房間裡的小燈閃爍着,忽明忽暗,下午的光線本來就黯淡,現在直接變得好像外面天都黑了一樣,呼出一口氣,都能看到白霧。
“舅舅,你不要的孩子,最終還是生下來了,她可是吃你的血肉長大的,你還是不要她嗎?”在羅哥驚恐的注視下,莫梵花走過去,把鬼嬰抱了起來。
鬼嬰身上的黑氣在遇到她周身金光的時候縮了下去,似乎是忌憚她,居然聽話的完全沒動。
吳榮發本來就在床上不能動彈,看到她走近,那樣子好像抱着個什麼東西,模模糊糊有一圈黑影。
她冷笑着在他枕頭下塞了一個符,他終于看清身上的東西,面目都是模糊的,就像沒有發育好,堪堪成型,張着嘴像個黑洞,眼睛也是黑洞,一起沖着他,嘴巴開阖,像在叫他“爸爸”。
吳榮發魂都吓飛了,發出可怖的尖叫。
“勸你不要大喊大叫,要是惹她不開心了,我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麼事來哦,舅舅。”好整以暇地在邊上看着他凄厲慘叫,莫梵花想到羅哥說的事就生氣,對她這個舅舅也沒什麼好臉色。
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這句話老話不是沒有道理。
吳榮發命中本無子嗣,他們夫妻倆去找人代孕,結果是個女兒又嫌棄不要,一條人命,就這般輕賤,先不說代孕應不應該,女兒難道就比兒子差嗎?就活該被打掉嗎?
這個鬼嬰就是他自作孽不可活,她一點都不同情他。
“給他點好吃好喝的補一補,等他真的知道自己錯了,我們再想辦法把鬼嬰送走。”好像在說接送幼兒園的小朋友一樣輕易,莫梵花囑咐羅哥。
羅哥硬着頭皮答應下來,吳榮發身上趴着本該出生,卻沒能在這個世界誕生的嬰孩,“父慈子孝”的場景讓莫梵花點點頭表示滿意。
吳榮發不滿意,他快吓瘋了,眼睛一翻,終于昏了過去。
他和鬼嬰有最直接的聯系,鬼嬰餓了,便要啃食他的血肉,被莫梵花一個指頭點住了。
她用朱砂在地上畫了陣,把鬼嬰放進去,不讓她有機會吃人。
在圈子裡出不來,鬼嬰哭嚎起來,黑瞳圓睜,滿是怒火和煞氣的眼神看着他們。
她是極陰,可韓慕冶身上陰氣不比她少,看了一眼過去,鬼嬰兒也知道他不是好對付的,又被吓住了。
兩個人,一個極陽,一個至陰,本來渾身戾氣的鬼嬰竟隻能當個乖寶寶,她還不能說話,卻是個聰明的,知道讨不到好處。
羅哥本來還害怕,看見這陰物被這一對小情侶吓住,忽然有些同情起她來,要是在别處,還不知道怎麼威風怎麼吓人呢。
這時候李導來找人了,劇組還等着兩位主演呢。
兩個人匆忙回去,關照羅哥照看好房間裡這兩個。
羅哥不想答應也隻能答應,吳榮發這樣子,别是要被吓傻,到時候還是拖累人啊,是他把這個人帶來的,索性好事做到底,就當是積德行善了。
兩個人趕回去的時候,沈浩正在和李導讨論劇本,劇裡逃不掉還是被塞了關系戶,可他們一緻都準備把這個關系戶塞在不要緊的地方,随便糊弄一下交代過去。
臨時加戲,這種飛頁的事沈浩也不是沒做過,太清高不配合金主,是沒辦法在這個圈子裡活下去的。
沈浩看到莫梵花還是有些不自在。
莫梵花卻神色如常,看到沈浩,反而腳步一頓。
就覺得他身上的那個影子特别古怪,那麼久了也沒陰差來拘,好像誰也沒察覺他一樣。
“你的影,和你到底是什麼關系?是你的私生子?嬰靈?”鬼嬰也能長大成人?
因為還未出生就死了,這種嬰靈不可與常人相比,思維方式遵循本能,要是沈浩的影子也是這麼來的,那是怎麼長大的?沈浩看起來隻是未老先衰了點,不像是血肉被吃的樣子。
沈浩是第一次遇到這麼直言不諱,問他這種事的,一尋思就明白了她說的什麼意思,回答道:“我沒有私生子。”
“影是從小就在的,我看不見,但是我感覺得到他,很明顯的感覺。”他努力描述。
李導在邊上聽得一愣一愣的,這也行,就在劇組讨論這種事,還真tm适合呢,誰聽見不以為是在說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