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面,一家小茶鋪——
店小二将一壺熱騰騰的茶水放到桌上,對一旁看着門外雨幕的客人說道:“客官,您的茶!”
一身深藍色勁裝的唐蓮看着外面淩冽的冬雨問道:“你們這兒經常下雨嗎?”
“是啊,我們這兒常常下雨,尤其是到了這個季節。有時候雨一下就是大半個月呢!”店小二回答。
他看着唐蓮望向遠方,一副風塵仆仆的模樣,想着臨近年關,估摸着是趕路回鄉的人,忍不住問道:“客官的家鄉在很遠的地方嗎?”
“是啊,我有兩個家,都在很遠的地方。”唐蓮點點頭。
“那客觀來這兒是做什麼呀?”店小二疑惑,他們這兒窮鄉僻壤的,很少有人路過,還是這種器宇不凡,一看就是十分不簡單的人。
唐蓮嘴角勾了勾,淡淡道:“殺人!”
店小二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握緊了手,呵呵道:“客官,你可真會開玩笑!”
唐蓮卻沒再說話,他轉身坐到桌子上,沒喝桌上熱騰騰的茶水,反道問道:“小二,你這兒有酒嗎?”
店小二偷偷瞄了一眼唐蓮,發現他沒再說剛才的話題,心下松了口氣,這才道:“有是有的,不過不是店裡賣的,是我放起來準備自己喝的。”
“可以賣給我嗎?”唐蓮爽快的道:“我按三倍的酒錢給你。”
店小二心裡一喜,不過,“不是什麼好酒,客官客氣了。你稍等!”
說完,他便将那壇酒搬了過來。
唐蓮打開蓋子,喝了一口。
這酒,口感又苦又澀,還辛辣嗆喉,可莫名的讓他想起了一種酒。
唐蓮看着面前的這壇酒,好奇問道:“這是什麼酒?”
店小二見茶棚裡就這一位客人,閑得很,便站在一旁專門招呼和客官聊天,聽到唐蓮的話,笑道:“十個銅闆一壺的酒,哪兒有什麼名字呀?就是自家釀的老糟燒。”
“老糟燒?”唐蓮笑了一下,道:“老聽他們提起,也不知道這裡的酒喝雪落山莊的是不是一樣?”
“雪落山莊是什麼地方啊?”店小二好奇。
“我也不知道,他們中一個說是門前落雪,門後飛花的文雅莊園,另外兩個卻說是一間破客棧。”唐蓮笑了,環顧周圍一圈後,道:“也就比你這間大那麼一點,而且四處漏風,屋頂破洞。”
店小二本來還想說些什麼,可唐蓮的神色突然變了,讓他一下子不敢說話。
唐蓮從胸口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小二,這間茶鋪暫時被我包下了。兩個時辰之後,你再回來吧!”
店小二愣住了,“客官,這是什麼意思啊?”
唐蓮道:“你忘了我剛才說的話了嗎?我來這裡,是為了殺人的。”
說到“殺人”兩個字是,天空陡然炸響一陣驚雷。
吓得店小二一個哆嗦,終于确定唐蓮不是在開玩笑。
“走吧,再不走怕是來不及了。”唐蓮喝了一口酒。
店小二猛然一驚,立刻抓起桌子上的銀子,轉身就跑。
就在他離開沒多久,十幾匹烈馬疾馳而來。
唐蓮悠閑的喝着酒,望着那些人,道:“終于來了。”
駿馬上帶着鬥笠的人眯眼,看着茶鋪中的唐蓮,冷冷的道:“唐蓮!”
說罷,二話不說,朝着身後的人打了個手勢。
身後的人立刻甩出幾道暗器,劃過雨簾,直沖唐蓮腦袋而去。
唐蓮手指一閃,指間刃嗖嗖幾下将武器全部打飛。
與暗河的人沒什麼話好說,雙方都明白,今日,不死不休。
唐蓮出手,毫不留情。
刹那間雙方戰在一起,很快,十幾名武功低微的弟子便沒了聲息。
唐蓮站在屍體之中,不動聲色的看着依舊端坐在馬背之上的人。
“不愧是雪月城的大師兄!”那人道。
唐蓮卻微微搖了搖頭,道:“天啟四守護,玄武,列北方位。這才是我來這裡的身份。”
“聽說你年紀雖輕,卻已精通唐蓮的第一暗器手法,萬樹飛花。今日若能一見,也算榮幸。”
唐蓮再次搖了搖頭,“我雖是唐家人,可終歸是為了蕭氏人而來,我沒有暗器,有的隻是這一拳一掌,還有這七杯酒。”
說罷,唐蓮揮手一甩,七杯透明的酒盞落在茶棚内的桌面之上。
唐蓮道:“天樞、天璇、天玑、天權、玉衡、開陽、瑤光。”
那人曾聽說過酒仙百裡東君七盞星夜酒的故事,此刻聽到這七顆星宿的名字,頓時明白了這酒的來曆,“七盞星夜酒?”
唐蓮舉起第一杯“天樞”,一口飲下,頓時身上冒起了淡淡白光,周圍水汽頓時像是受到牽引一般,圍繞在唐蓮身側。
那人眼神一閃,“逍遙天境?”
唐蓮睜開眼,笑道:“果然是好酒啊!”
小白連浮三十杯,指尖浩氣響春雷。
當初謝宣贈送他酒經時曾說過這話,他以前不明白,但是這段時間以來,精心鑽研之後,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酒經中有一些絕世之酒,喝下去,能夠讓人内力瞬間提升,能夠挨過去,就能功力大漲,挨不過去,那麼就可能當場暴斃,當初雷無桀喝到的風花雪月就是這種酒。
此刻,他的七盞星夜酒,也是這種酒。
那人同樣知道,此刻決不能讓唐蓮飲下七盞星夜酒,不然他的功力會再次提升。
他微微擺了擺手,身後暗河的人頓時持刀朝着唐蓮攻去。
唐蓮手臂一揮,無數雨水凝結成針,朝着暗河衆人一齊襲去,眨眼間将這一批暗河的人斬于馬下。
暗河的人宛如滔滔不絕,趁着唐蓮反應不過來,再次朝着他一齊襲去。
唐蓮仰天一笑,蓦然想起了當日茫茫大海,船上那一次潇灑的舞拳。
他似乎醉了,又似乎清醒的很,伸手一揮,一杯酒飛到了他的手中,他仰頭一飲,出手間,拳影肆虐,眨眼間又是一批暗河的人倒下。
暗河的人見狀,絲毫不曾退縮一步,再次朝着唐蓮的死角攻去。
漸漸地,唐蓮的身上染上了紅色,雨水打濕了他的長發,沖走了鮮血的顔色,混入雨中,和那群倒下的暗河弟子的血液一齊消失在泥濘的泥土中。
“我曾做少年戲人間,見那世間最盛景。”
“我曾一曲唱盡凡塵歌,遇那做繭不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