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此起彼伏。
百裡恭不為所動,繼續問:“那個聲音在說什麼?”
“讓我跟他走。”
“去哪兒?”
“元寶”伸手,直直地指向荷花池。
“常安……那常安豈不是……”常定再次亂了方寸。
“不是。”百裡丞相斬釘截鐵道。
“那個聲音”弄這許多玄虛,不會隻是簡單地為了要淹死一個孩子。
“元寶,”百裡恭繼續對着“元寶”說話,“那池子裡有水,水很深,很冷。人在那樣的水裡不能呼吸,會死。”
“元寶”側着頭,好像真的在聽某個聲音說話,然後回答:“他說不會。”
怎麼不會?!陳謙轉頭想跟他說道理,百裡恭卻開口打斷:“陳謙,你放手,讓他走。”
陳謙握着“元寶”胳臂的手卻不自覺兀地握得更緊了些:“可是……”
“這麼多人跟着,不會讓他出事的。”百裡恭道。
陳謙猶豫了猶豫,到底還是點了頭。但他沒有放開手,他轉頭對“元寶”說:“你要去哪兒就走吧。我不攔你了。我跟你一起去。”
元寶一聽,整個人都高興了,拉了陳謙的手就走。
沒往前走。反倒轉身又去了假山後頭。
百裡恭示意常定跟上去。
常定看了看他們身旁那個新“侍衛”,雙唇緊抿,看起來這回是真想要抗命。
但一則他實在太崇敬百裡丞相以緻于不可能真的抗命,再則,他還擔心着幼弟的安危。猶豫了猶豫,常定還是跟上了陳謙和林盛。
“這是怎麼個事兒?”
某人毫不耽擱,下一秒湊到了百裡丞相耳朵邊兒上,問。
這人體溫比尋常人高,明明也沒有真的碰觸到,但卻仿佛一個火球倏地移近了般,平白要炙得人跳将起來。
然而百裡恭畢竟是百裡恭,他保持着不動如山,隻斜睨了那人一下,答道:“離魂症。”
“嗬!還真有那玩意兒啊?”那侍衛——也就是南黎王旃煥,感歎了一聲,然後說,“不過,我不是問這個,我是問,那倆人,是怎麼個事兒?”
那兩人,越隽郡守陳謙和牂柯郡守林盛,手牽着手走進假山後,看起來确實有些……
百裡丞相也不知道要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然後旃煥換了個問題繼續問:“先生是怎麼認出我的?”
明知故問。
這個問題,百裡恭不想答他。
旃煥倒也沒硬要他的回答,卻是兀自卷起唇角,笑得像一隻偷吃了金絲雀的貓。
一雙綠眼睛笑成了兩彎碧水——太打眼了!
百裡恭回頭觑了他一眼,也找了個問題:“你原本打算去哪兒?”
“不管我原本打算去哪兒,”旃煥笑着道,“肯定是你這兒——”
荷池中傳來一陣奇特的聲響。那聲音不大,但卻讓荷池邊的空氣驟然一變,像是有什麼東西張開了它的大嘴。
但是是什麼東西呢?
百裡恭和旃煥站得離池邊近,一轉頭便看見,那整個池水的水面竟似乎開始晃動。
旃煥提燈往前一照。
不是晃動,是池水水面在下落。
南黎王的唇角高高卷起:“——有意思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