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鶴伊瞥了一眼，默默轉身給咖啡機預熱。

季雲初快速翻找着菜單，額間的眉頭慢慢皺起，她不信邪，又從頭開始翻了一遍：“番茄芝士培根恰巴塔呢？我記得它就在這附近的啊？”

“不賣了。”程鶴伊背對着她回答。

“不賣了？為什麼？”季雲初放下菜單不解，“那不是你們店裡最暢銷的一款嗎？怎麼......”

“太麻煩了。”程鶴伊打斷她，“我厭煩了。”

季雲初：“為什麼？”

“不為什麼。”程鶴伊轉過身，“我這個人做事情全看心情，不講究原因。”她的目光看向季雲初手裡的菜單，“你要是想吃别的，可以再看看菜單。”

季雲初将手繪菜單重新翻看了一遍，重重地合上：“程鶴伊，你把我吃過的面包都删掉了，為什麼？”

“不為什麼，銷量不好就删了。”程鶴伊啊了一聲，看向門口，“要是沒有你想吃的，你完全可以去别處看看，總有你喜歡的。”

“哦對了。”程鶴伊走了幾步又轉過身，“你說錯了，黃桃奶酪包沒有删。”

“你看。”季雲初放下菜單氣鼓鼓道，“你明明都記得。”

“程鶴伊，你是在生我的氣嗎？”

程鶴伊覺得有些不可理喻，她裝上咖啡手柄等待萃取，單手插着褲兜反問：“我為什麼要生你的氣？”

“你——”季雲初換了一口氣鼓足勇氣，“你氣我沒有告訴你我要訂婚了，氣我沒有親自告訴你我要走了。”

“那一茬不是過去了嗎？”程鶴伊低頭看着咖啡液逐漸裝滿杯子，按下開關，“這是你的私事，你沒有義務跟我說。”

“那我要是想親自告訴你呢？”季雲初的手指抓着手中的請柬，瞄着程鶴伊的背影猶豫不決，“我今天來，有一件很重要的東西交給你。”

程鶴伊頭也不回：“什麼東西。”

季雲初：“你先轉身。”

程鶴伊輕歎一聲，轉過身雙手撐着台面無可奈何地看向季雲初，面無表情地問：“什麼東西？”

季雲初的腳尖上前挪了幾步，腦海中不斷設想那人可能的反應，觀察着程鶴伊的臉色遞上請柬：“我之前說過，要送你一張請柬邀請你參加我的訂婚宴，今天我來履行諾言了。”

程鶴伊的表情一僵，盯着請柬愣神許久，手指曲起抓着台面上的木紋。她強迫自己換了個呼吸，别開臉笑問：“之前不是說要郵寄嗎？怎麼親自送過來了？”

季雲初湊近一步，仔細觀察程鶴伊的表情：“你是我很好的朋友，我親自過來才能展示我的心意。”季雲初的手指往前掂了掂，“你不準備收下嗎？”

程鶴伊緩緩轉過頭，盯着眼前的請柬沉默不語。不知過了多久，她釋然一笑，快速收下請柬放在一邊：“請柬我就收下了，但……你訂婚我就不去了，我說過的，我不喜歡舟車勞頓。”

季雲初輕聲追問：“是因為這個嗎？”

程鶴伊擡眸反問：“不然你以為是什麼？”她的手指輕點手機屏幕，嘀咕道，“跟你聊天耽擱了那麼久，到現在面包都還沒進烤箱，一會兒穎萱來了估計要說死我。”

她想起什麼，擡頭對季雲初解釋：“今天先做甜口，你想要的鹹口得下午才好，你要是想吃早餐，出門左拐有一家早餐店，你常吃的湯煎包還在。”

“但你今天不應該是先做鹹口嗎？”

程鶴伊輕哼兩聲，随手将請柬塞進櫃子裡重重地關上：“我樂意。”

季雲初偏不随她意，她敲着台面喚回程鶴伊的注意力，眼睛示意對面那杯剛萃取好的咖啡：“那我就先來一杯咖啡，等你做好面包我再吃早飯。”

“反正——”季雲初一下又一下地敲着台面，目光狀似不經意地從程鶴伊的臉上一遍遍掃過，“我等得起。”

程鶴伊的眼皮低垂，幽怨地斜了她一眼，往左邊挪了幾步擋住身後的咖啡：“那杯是給我自己喝的，你要是想喝，可以等下一杯。不過更建議你去别家，我的咖啡機……有些故障，一杯要花很長時間。”

季雲初越過程鶴伊側身觀察對面的咖啡機，眼睛盯着它嶄新的外表撇嘴嘟囔：“剛剛不還挺快的嘛？”明明幾句話的功夫就能做好一杯。但她看破不說破，壓下嘴角的笑意随意道：“沒事，我多的是時間，我啊，最喜歡你——家的咖啡面包，讓我等多久都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