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回到位置上,拿起手機饒有興緻地擺弄着。
“程女士,你的外賣簽收一下。”
程鶴伊擡頭瞥了一眼:“送對面去。”
“尾号6596,是這吧?你的外賣。”
程鶴伊頭也不擡,将手往對面一擺:“送對面去。”
“程女士,你的……”
程鶴伊的掌心托着自己的下巴,目光盯着趴在對面暗中觀察的季雲初:“給對面那個瘋女人。”
她看了眼透明袋子裡的小蛋糕,又氣又好笑,瞪着季雲初憤憤地坐回到凳子上。
瘋女人……隻有瘋子才會給面包店送别家甜品店的外賣。
“程女士,菊豆面……”
程鶴伊不做任何思考,伸手指着對面:“送到對面去。”
她心煩意亂地滑着手機屏幕,直到她的外賣訂單突然确認送達,她才暗歎糟糕,急忙起身朝對面看去。
季雲初已經站在長椅旁,晃着手裡的外賣對她挑眉。
程鶴伊低頭,看着訂單的金額,咬咬牙,幹脆坐了回去。
也就幾十塊錢,不如再下一單,總比……跟季雲初接觸好。
她這般想着,心裡也好受不少,摟着不斷叫喚的肚子重新點開界面。
門口傳來指節敲擊玻璃的聲音,季雲初提着外賣,靠在門口得意道:“程鶴伊女士,不許浪費糧食,小朋友都懂的道理你不懂嗎?”
見程鶴伊沒有回應,季雲初又補了一句:“還是說,你是故意送到我這,就是想跟我多說說話?”
“要不要這麼自戀?”程鶴伊起身,快步走到季雲初身前,奪過她手裡的外賣,生硬地說了一句謝謝。
“等一下。”季雲初及時抓住程鶴伊的手腕,“我辛苦幫你送過來,你難道不表示一下你的謝意嗎?”
程鶴伊皺眉:“謝謝!我已經說過了。”
“光一句謝謝怎麼夠?”季雲初指着擡手隔空點着程鶴伊的嘴唇,“你說話那麼沖,我一點都不能感受到你對我的感激。”
“那你想怎麼樣?”程鶴伊抽出手反問。
“我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嗎?”季雲初眼波流轉,挪動着腳尖,手指不斷靠近程鶴伊的小指,“和我牽個手,你願不願意?”
“你做夢。”程鶴伊立刻把手藏到身後,指着門口的挂牌,“我再提醒你一遍還是你自己主動離開?”
“我自己走我自己走。”季雲初悻悻地收回手,往後退了半步,“我去對面繼續做夢。”
程鶴伊站在原地,目送着季雲初走回對面。她看向一邊的挂牌,總覺得缺了點什麼,抿着嘴思索片刻,從抽屜裡拿了支金色的記号筆,将“季雲初不得靠近”這七個字重重地描了幾遍。
除了必要情況回一趟房間,季雲初在長椅上坐了一整天。她時刻注意着程鶴伊的行蹤,那人一關門,她就捧着花靠近。
“事先說明啊。”趁程鶴伊還沒開口,季雲初率先解釋,“你隻說不能靠近面包店,沒說不能靠近你。”
“除非……”季雲初腦補,不住笑道,“除非你把那個牌牌挂在你的脖子上”
“但你應該不會這樣做,畢竟這樣不符合你的人設。”
程鶴伊沒給一個多餘的眼神,将自行車調轉方向,悶聲離去。
季雲初捧着花束站在原地,失落地看着程鶴伊離去的身影。從初識到現在,哪怕程鶴伊的情緒再怎麼低落,她都不會這樣對待自己,巨大的落差使得季雲初的心髒一陣一陣地抽痛。她偏頭看向玻璃中自己的倒影,牽強地扯出一抹笑容。
時隔半個多月,她總算懂了程鶴伊當時的心境。那時的她,孤身一人來到陌生的城市尋找自己,可她自己呢,卻一遍一遍地說着傷人的話。
那時的程鶴伊,會比現在痛嗎?
大概是吧?季雲初低頭苦笑。那時的她,可是把程鶴伊貶低到塵埃裡了呢。
可她還是會祝自己幸福。
哪怕是和别的女人。
“沒關系!”季雲初雙手攏着嘴巴喊道,“反正我們有很多時間,我知道你家,你跑得再快我也會找到你的!”
“程鶴伊,我這輩子認定你了。”
程鶴伊沒有絲毫停頓,騎着車消失在拐角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