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道霁神色緊張,向身後的弟子比了一個噓的手勢。
盡管暫時逃開了白蔚雨的視線,但是保不齊白蔚雨的神識什麼時候會注意到她們。
就雲道霁一個人而言,打不過白蔚雨,逃走還是沒有問題的,可她怎麼也做不出來抛下這些弟子自己逃命的事。
一股陌生的氣息走來,雲道霁手中的法決已經蓄勢待發,而當那人走近,卻是一個雲道霁意料之外的人物。
葉孤鑰這邊,雖然狼狽,但好歹沒有受傷,而且隻有白宋跟她一起活動。
總覺得很久沒有這樣兩人一起獨處這麼長時間了。
白宋握着手裡的劍,走一步就要停下來偵查半天。
葉孤鑰心裡一軟,主動握起她的手。
“這片區域我都用神識檢查過了,放心走吧”
“嗯……好”
白宋難道沒有嗆聲,乖乖握着葉孤鑰的手,微微用力。
她那一瞬間,真的害怕了。
本來連瑤,皇甫橙和她是在雲海派留守。
但是祠堂供奉的那些木牌毫無征兆的碎裂,大片大片的神魂燈熄滅一下打亂了她們的理智。
白宋下意識地尋找着葉孤鑰的燈。
還好,沒滅。
她剛松一口氣,就見上面的火苗波動了一下。
要知道神魂燈代表的可是修仙者的神魂,那是不會像自然的火苗一樣被風吹雨淋所動搖的仙器,現在的樣子隻能說明它主人的生命受到了威脅。
連瑤奇怪地看着突然安靜的白宋。
“白宋”
連瑤上前拍了拍白宋,想找些詞句安慰她,卻被白宋直接拉住帶跑。
連一旁安慰弟子們的皇甫橙也一并抓走。
“等等白師姐,幹嘛啊”
白宋帶着兩人一路跑到仙舟上,強行啟動了仙舟就這樣一路橫沖直撞了過來。
看到一臉驚詫的葉孤鑰她才安下心來。
不過她還是有種不切實際的感覺。
她們真的擺脫白蔚雨了嗎?
“呵呵”
白蔚雨沒有去追任何一個人,就隻是站在原地。
面前的靈石鏡上反映着她們每一個人的動向。
她根本不需要怎麼做。
從她刻意暴露自己的位置引她們到這裡來,就注定她赢定了。
她伸出纖長的手指,圓潤的指甲戳着上面不同的人的影子。
“那麼,我要的東西,究竟在誰那呢”
葉孤鑰走着走着,陡然有種被窺探的感覺,她敏銳地朝虛空望去,卻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這時一隻雙眼泛白的鲛人從遠處沖來。
“鲛人?可這明明是在天上啊”
白宋揮出幾道劍氣,居然傷不到這鲛人一分。
“這是已經達到千歲的鲛人,在鲛人裡也算大能了,那個鲛人女孩也是有本事,能指揮動這麼多族人”
葉孤鑰抽出寶劍,僅僅一招,就将白宋無可奈何的鲛人斬成兩截。
看着白宋的表情,葉孤鑰孩子氣地笑了笑。
“你師尊我,當年可是師姐妹裡劍術最好的”
“那為什麼……而且你的修為”
白宋終于問出了心底的疑惑。
葉孤鑰收回劍,愉悅的嘴角慢慢變平,像是回想起了什麼不好的東西。
自覺失言的白宋臉上帶着點尴尬,葉孤鑰倒是一邊探路一邊說了起來。
白蔚雨弑師叛出師門給她的打擊是相當大的,當年她和白蔚雨兩人并稱絕代雙驕,關系也最好。
葉孤鑰那時就已經明白,白蔚雨的天賦是壓倒性的,自己其實根本比不上她,而且白蔚雨的性格活潑開朗,比内向的自己讨人喜歡得多。
卻突然發生了這檔子事。
尤其是聽說了白蔚雨叛出師門的原因,她的道心被動搖了。
她從來沒有想過成仙,似乎是過于遙遠的東西,那對她來說修煉的終極到底是什麼。
她就這樣帶着迷惘升到了煉虛的境界,相比于困在元嬰期的白蔚雨,她的修仙道路顯然更加順利。
似乎被上天眷顧的是她才對,可葉孤鑰明白,這已經是極限了,除非她搞明白自己究竟是在為什麼而修煉。
直到有一次她帶隊遊曆的時候,撞上了一起鲛人襲擊漁村的事件,在那裡救下了一個女孩。
懷抱着女孩瘦骨嶙峋的身軀,她終于明白了,自己究竟在為何而修煉。
于是她把女孩送回宗門後,在接下來的任務裡僞造了事故,自己把修為折損,也不再鑽研劍術,轉而學習救死扶傷的醫術,保護他人的陣法。
等她回到宗門,從猴子的追殺下救下白宋,晚上給她上藥的時候,她就覺得她的路,選對了。
當然,盡管後來發現了那麼多事情,她的初心也早就不再那麼純澈。
但是。
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的話,她仍然會這麼選擇。
因為正确的道永遠是正确的。
成仙,首先要憫人,冷酷無情的仙,哪有有血有肉的人重要呢。
“不過,再重來一次的話,你就别想過的那麼舒坦了”
白宋聽完本來心裡已經釋然,葉孤鑰這句話又讓她心裡一梗。
不過,葉孤鑰的話裡也帶着無奈和調侃。
兩人相握的手一直未曾分開。
此刻,那圍繞着兩人的心結,可能終于解開了一點吧。
白宋糾結着本想說什麼,兜裡的小貝殼打斷了她的話。
小貝殼震動着,貝殼開開合合。
玉姗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我帶你們離開,跟着它來找我’
白宋和葉孤鑰對視了一眼,放開小貝殼,然後跟着它飛行的方向走。
很快,穿過層層雲障。
那些雲海派的弟子和雲道霁看見兩人高興地站起來揮手。
玉珊的粉色衣衫随風飄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