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清漣似懂非懂,直到車子停下,他們來到了一家熟食店。
殷潇雅帶着示清漣下車,左右看了看,攔下了一個來賣肉的小哥。
“于藍在裡面嗎”
小哥莫名其妙看着這兩個穿着非富即貴的女生,點了點頭。
殷潇雅就徑直走進店裡。
一個染着霧藍色短發的女生就坐在熟食店門口的闆凳上。
頭發毛毛躁躁的,嘴裡叼着煙,臉上還貼着創可貼。
見兩人進來,于藍眯起眼睛,狠厲地看了過去。
看的示清漣發怵,偷偷躲到殷潇雅身後。
“我說,怎麼不帶個保镖,這一看就……”
殷潇雅卻是直截了當。
“于藍,我們想問問孫晴雪的事”
于藍一聽,面色沉下來掐滅手裡的煙就走到殷潇雅身前。
她站起來甚至比殷潇雅還高半頭,居高臨下地看着倆人。
示清漣在殷潇雅面前那股跋扈的勁完全沒有了,她小心地拽着殷潇雅的袖子,躲在後面回瞪于藍。
在這眼神厮殺的兩人中間,早已做過功課的殷潇雅隻覺得無奈。
“所以可以和我們說說嗎”
“……你想知道什麼”
“欸?”
示清漣甚至懷疑自己的耳朵,這麼輕松的嗎。
這時一名大嬸從樓上下來,看見和自家女兒對峙的兩人趕快跑了過去。
“你們想幹嘛,快走,我們這裡不歡迎你們”
看着像護犢子一樣把身後的于藍往旁邊推的大嬸,殷潇雅淡定開口。
“阿姨,我們是于藍的朋友,來找她玩的”
“小藍的,朋友?”
大嬸将信将疑。
然後把兩人帶到了她們母女生活的房間。
“請慢用”
于藍沉默着,把茶杯端到兩人的手上。
殷潇雅在示清漣耳邊小聲解釋。
“于藍不是什麼不良少女,恰恰相反,她是個老實的好孩子”
看着示清漣明顯不信的目光,殷潇雅繼續解釋。
“雖然看起來很兇,但是她隻是因為沒錢配眼鏡,所以看東西看人都得眯着眼,臉上的傷也是因此撞傷的”
于藍看着對面二人的竊竊私語,沒有打擾她們。
直到示清漣将信将疑地看了看她,她才說話。
“你們,是晴雪的同學吧”
還沒等殷潇雅回話,身後不放心過來的大嬸就聽到了這句話,她反應尤其激烈,直接要把兩人趕走。
直到殷潇雅解釋了她們的來意,她的情緒才慢慢平複。
大嬸替于藍說出了霸淩事件的真相。
于藍和孫晴雪是一起從小學升到高中的好朋友,兩人成績不相上下,不是班裡的第一就是第二。
于藍家裡的條件不好,她的父親因為礦難去世,家裡的撫恤金也一直沒能拿到,于藍就經常幫襯母親的熟食店幹活。
有次一群小混混過來收保護費,于藍硬生生給他們打了回去,當然,也受了傷,眼睛的視力下降就是因為腦震蕩的後遺症。
後來不知道怎麼的,就傳起來了于藍是不良少女的消息,學校裡的人也漸漸疏遠起她,除了孫晴雪。
孫晴雪常被周圍人勸,但是她說她相信于藍不是那種人。
所以大嬸一開始還挺感激孫晴雪的。
于藍的成績因為視力原因有了不少下降,家裡也沒有多餘的錢給她配眼鏡,她隻能硬着頭皮學。
這時孫晴雪給了她一筆錢,幫她配上了眼鏡,于藍也很感動,說孫晴雪以後有什麼忙她都可以幫。
而時機來的如此之快,一天放學,于藍手機裡收到孫晴雪的求救,說她被人堵在巷子裡了,讓于藍救救她。
于藍就提着棍子趕去,到了那裡卻發現沒有其他人,隻有孫晴雪在,孫晴雪眼含憐憫,握着于藍手裡的棍子就往自己頭上砸。
在她一聲慘叫後,許多人一下冒了出來,對于藍指指點點,好像早就埋伏在了旁邊,甚至警察都被叫了過來。
大嬸講起這件事來咬牙切齒,她讓于藍去報警,于藍卻沉默不語,選擇息事甯人,即使自己被處分退學。
示清漣聽着義憤填膺,感情這還是個慣犯。
殷潇雅安撫着給示清漣順毛,冷靜到極點的視線審視着于藍。
“現在有一個機會,可以讓孫晴雪原形畢露,隻是需要你的作證,加入嗎”
大嬸一聽拉着于藍的手連忙答應,但是于藍卻看了一眼平靜的殷潇雅,在殷潇雅早有預料的眼神中用力抽開了手。
“我……拒絕”
大嬸似乎不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抓着于藍的手開始勸她。
于藍不發一言,隻是看着殷潇雅,表情明明沒有那麼狠厲,但是深潭一樣的眼底比剛才更加具有壓迫感。
殷潇雅知道,比起剛才,于藍這才是在怒視她。
殷潇雅不屑地眯着眼睛,剛想繼續說什麼,卻被炸毛的示清漣擋在身前。
示清漣鼓着臉頰,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不知好歹,我們這可是在幫你”
“我不需要”
于藍提高音量,不顧大嬸的勸說随即站起身離開。
似乎沒有再商談的必要了。
示清漣氣呼呼地坐上車,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喂,你說為什麼,明明都被欺負成那樣了,還不想着反擊,忍什麼呢忍”
殷潇雅意外的沒有接茬,隻是專心翻看着于藍和孫晴雪二人的資料。
示清漣耐不住沉默,把腦袋主動湊過去,擋在資料面前,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殷潇雅。
“那接下來咋辦,沒說動她做證人”
殷潇雅放下手邊資料,順勢摸了摸小貓金黃色的毛毛。
壓着急眼的小貓,殷潇雅笑的胸有成竹。
“沒關系,有于藍固然更有勝算,但是沒有她,我也自有辦法”
殷潇雅拿出兜裡的U盤。
那裡面是一段記錄真相的手機錄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