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身,健體,好,我讓你健,讓你健”
古昙一臉怒容,拿起小勺從挎着的木桶裡又舀出一勺花肥朝閻靖薇丢去。
饒是閻靖薇能躲過槍林彈雨,面對生氣的古昙丢來的狂風暴雨般的花肥攻勢也是盡顯狼狽。
“等等你,冷靜,停戰停戰,别打了”
閻靖薇四處跳來跳去地躲着,古昙在身後窮追不舍,紅雀幹嚎着讓兩人都冷靜冷靜。
最後以古昙桶裡的花肥用完為止。
閻靖薇氣喘籲籲地坐在地上,紅雀攙扶着古昙踉跄地找了個幹淨的石凳。
穿着夾襖,古昙難免出了層薄汗,粉色泛着紅暈的臉頰讓閻靖薇想起來昨晚宴會上古昙醉後的媚态。
“王八蛋”
古昙甚至爆了粗口,胸脯劇烈地起伏,顯然氣的不輕。
閻靖薇心想,還是醉了乖一點。
見閻靖薇身上都髒的不成樣子了,心思還在神遊,沒一點抱歉的意思。
古昙暗罵其不要臉,把手裡盛花肥的小勺也負氣擲了過去,精準命中了閻靖薇的額頭,随後氣呼呼地抓起裙角起身噔噔噔離開。
“紅雀,我們走”
“好,好的小姐”
紅雀抱歉地對閻靖薇雙手合十,趕忙跟上自家小姐離開的步伐。
閻靖薇怔怔地揉了揉被砸紅的額頭,聽着古昙遠去的腳步,一下子笑了出來。
聽見動靜來圍觀的衆下人面面相觑,少帥這是被古小姐一勺子敲傻了?
回去自己小院,古昙洗了個澡就一直悶在房裡看書,連紅雀都不被允許進入,隻能在一邊長籲短歎。
理由是她沒有跟着古昙一起報複閻靖薇。
少帥身邊的小厮悄悄地把紅雀叫走,小聲說了幾句,紅雀眼前一亮,看了一眼古昙緊閉的房門就忙不疊地跟着帶路小厮出了院。
直到房間的茶水喝完,古昙連喚了好幾聲紅雀也沒人答應,她才奇怪地打開門出來。
見院裡空蕩蕩的,古昙一時摸不着頭腦,隻能一邊喊着紅雀一邊尋着其他人的影子。
蹊跷的是,走了半天了一個人影都沒瞅見。
就半晌的功夫,大家都去幹嘛了。
古昙迷茫地站在原地望來望去,直到紅雀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
“小姐,快跟我走”
紅雀的小臉紅撲撲的,洋溢着喜悅的心情,被拽着走的古昙一個踉跄,好不容易才跟上紅雀。
“等等紅雀,我們要去哪?”
兩人穿梭在院廊之間,很快就到了上午所在的花園,紅雀神秘地眨了眨眼,輕輕推了下古昙,示意她去看。
古昙不解其意,但還是如紅雀所願輕輕踏入園徑。
甫一擡頭,撲面而來馥郁芬芳的花香,姹紫嫣紅的海棠花盛開的正豔,正是她心心念念的四季海棠,還有很多稀有的,隻在書本上見過的花種,也不要錢一樣種了錦團花簇的一片。
古昙感覺自己像做夢一般,腳步虛浮地走到一株花樹前,俯身輕嗅,沁人心脾的香味直沖肺腑。
她瞪大眼睛,好奇,驚喜,不可置信混在一團亮晶晶地在眼底閃動,腳步像蹁跹的蝴蝶,小孩子一樣這邊轉轉那邊轉轉。
這一切都落在了閻靖薇眼裡。
不知何時,她穿着園丁穿的背帶裝,身上沾滿泥土,小心地和紅雀湊在門口偷看。
見古昙這副輕快的模樣,她嘴邊也不由得勾起一抹弧度。
“她很喜歡,對嗎”
紅雀擦了擦眼裡的淚花,用力點頭。
“小姐很久沒這麼開心過了”
古家是南方遷徙來北方的世家,在古昙小時候,住的是繁花似錦,四季如春的江南,來了這裡,便是整日與塵土陰霾為伴,古昙嘴上不說,每次看到那些鮮豔的花時卻總是移不開眼。
這一次,古昙仿佛回到了江南,回到了那個再也回不去的時光。
“不枉我搶……買了整座宋家園林的花”
閻靖薇自動忽略自己威逼利誘宋徽的土匪行為,救了他一命,搬他一座小小園林咋了。
古昙看見了門口偷看的閻靖薇和紅雀,很快也明白了這是誰所為。
除了炙手可熱的少帥大人,誰還能有這種效率。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閻靖薇這次的确做的很好,她很喜歡。
“怎麼樣,喜歡嗎”
閻靖薇靠在院牆邊,邀功似的挑眉。
“嗯”
古昙毫不吝啬自己的開心,朝着閻靖薇粲然一笑。
眼睛晶亮亮的,臉頰和小巧的鼻尖泛着興奮的紅,素來嚴肅刻闆,比雪山崖角還要冷的五官,突然化成了一灘春水。
最難得的,嘴巴彎起一道長長的弧度,好像再也沒有比此刻更高興的時候了,要把這輩子的笑都用完似的。
微風拂過,吹起了古昙的長發,吹來了海棠沁人的芳馥,也吹亂了閻靖薇的心。
過了很久,閻靖薇才回過神。
身邊響起紅雀的話語。
“少将軍,小姐都走了半天了,你才醒”
紅雀無語。
“對了,小姐看夠了,讓你把這些花送回給宋家,将軍府裡的土不夠肥,養不活些花”
閻靖薇不屑地撇撇嘴,搶來的東西就是她的了,哪裡有還回去的道理。
“最後,小姐說一一”紅雀特意拉長調子,“謝謝你”
“謝我,她應該的”
閻靖薇話是這麼說,臉上誠實地泛起了受用。
她看向那一片燦爛的花簇,眼前重映起古昙站在花叢中笑的樣子。
她還是笑起來好看。
算了,行軍圖的事她不說也罷。
閻靖薇心想,反正古昙到底是她的人,遲早,古昙的心也會是她的。
隻要她能多笑笑。
閻靖薇覺得,天大的錯,她都能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