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霧的心也随着等待再次飄到路旁的小情侶身上,他們牽手,面對着面說笑,互喂烤紅薯,還羞澀地躲避着旁人的視線,悄悄地在對方的手掌上親吻了下。
青澀又美好。
于南會和别人做這種事嗎。
“之前也沒有。”于南說。
遲霧不信,于南長得這麼好看,怎麼可能沒人追,要是有人追了,難不成就沒一個有本事把于南的心給塑成瓷娃娃的?
遲霧又問了句:“沒人追你嗎?”
這句于南答得幹脆,他直勾勾地盯着遲霧,說:“有。”
“哦。”
這下問出來點兒東西了,遲霧又不得勁了。
他覺得自己的骨頭就個幹枯的老樹,裡面長滿蟲子,沒人管他,他憋屈,啄木鳥來啄他,他又疼。
遲霧不再多嘴了,紅燈轉綠,他一腳油門踩下去,車群中一抹紅遙遙領先。
于南看着他那明顯癟下去的嘴,意味不明地笑笑,主動搭話:“有人追你嗎。”
遲霧如實答:“有吧。”
“有吧?”于南重複了遍。
“嗯。”遲霧說:“有遞情書、送水的,但沒什麼用,都不是我喜歡的,追人不是應該給人喜歡的東西嗎,他們追我的第一步甚至都不是了解我。”
他這話說的大義淩然,但實際上,當初于南也沒先開始了解他,隻不過是他單方面一眼定情,而後就開始死纏爛打,用那丁點疼出來的眼淚去惹人憐憫。
可就算這樣,于南也還是願意喜歡他。
喜歡一個隻會哭的醜八怪。
那時候又瘦又沒頭發,遲霧自己都覺得他就是這世界上最醜的人,哪怕随手用黃泥捏出來的一個五官不明的小泥人恐怕都沒他醜。
遲霧又補充了句:“我不喜歡他們,追應該是被用在喜歡的人身上的。”
“那你追過别人嗎。”于南問。
遲霧想說追過你,但那不算追,太平平無奇了,蓄謀接近,而後平淡地相擁,他知足卻又不知足,他想要把轟轟烈烈燒着的火苗,把于南燒成最漂亮的、最堅硬的瓷人,摔地上都摔不碎的那種,最好還能像皮球一樣回彈一下。
遲霧幹脆說:“沒有,但是有想追的。”
他等着于南接着追問那人是誰,但于南卻就此沒了下文。
遲霧幹脆厚着臉皮自行往下說:“我想追你。”
于南點了點頭,沒說行還是不行,不予置評,好像他完全置身事外,這套話裡從來沒出現過他的人影似的。
遲霧心裡沒底。
接着問的話,是不是要被拒絕了?
他餘光裡觀察了下,見于南臉上無甚表情,便幹脆将這個敏感的話題停止在這兒,轉而又說:“一會兒我們坐在後排吧,視野好一點兒。”
于南都可以,他順嘴問了句:“看什麼科教片?”
遲霧咳嗽了聲,才小聲說:“一見鐘情。”
《一見鐘情》是最近上映的一部愛情片,主演都是最近大火的演員,從上映那天便在網上掀起片熱潮,可謂是備受好評。
“科教片?”于南問:“和數學有關?”
“一啊,是數字,科普愛情也算是科教片吧,而且這部電影不僅僅是愛情片,他其實内涵的數學道理也挺深奧的。”遲霧一本正經地說,腳下踩了刹車,将車停在影院的地下停車場裡。
但等拿到票根。
兩人一手抱着一桶爆米花進場,坐到最後一排,身邊的座位都滿員,全部都是親熱的小情侶在竊竊私語,于南都沒看出來究竟哪兒深奧了。
影院關燈停亮。
大屏幕上跳轉着最近即将上映的電影廣告,光亮灑在臉上,遲霧拿起顆爆米花遞到于南嘴邊,說:“吃一顆吧。”
環境昏暗,也柔和了臉上棱角。
于南沒直接去咬,而是擡手接過,才放到嘴裡。
爆米花甜得人牙疼。
他很久沒吃過這麼甜的東西了。
一是吃不到,二是他也不愛吃。
遲霧卻特容易滿足地一顆接着一顆投喂。
于南吃了幾顆,電影便拉開帷幕。
開屏就是段纏綿且遐想無限的激吻,黏膩的氛圍幾乎要溢出屏幕,身側的小情侶也湊得更近了些。
兩人面前那對小情侶則是幹脆來了個被點燃的吻,但可能尚且顧忌着場合,兩人輕觸及分。
很清淡的吻。
于南的視線從大屏幕上往周遭飄了飄,便感覺到自己的嘴唇也被人碰了下,垂眼一看,是遲霧拿着顆爆米花不小心碰到了。
于南問:“深奧?”
遲霧盯着屏幕,眼睛都不眨一下:“夠深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