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沒吃藥,遲霧覺得嘴裡時時牽絆的苦澀味仿佛也消減下去不少。
等過了這一陣再吃吧,做些噩夢沒什麼的。
等到了校門口。
司機就在門口等着。
遲霧說:“顧甯一,我送你一程吧。”
顧甯一也沒推脫,他看了眼時間,不早了,便幹脆一并上了車。
按着顧甯一報的地址,司機左拐右拐,最後進了片遲霧格外熟悉的區域。
離于南家三條街遠的位置。
顧甯一扭頭看着窗外的路,自始至終保持沉默,沒什麼話可說。待進入熟悉地帶,他便主動開口道:“停在這兒就好,我自己走回去。”
“哦。”遲霧應了聲,讓司機停在路邊。他沒堅持什麼非要送顧甯一到家門口的破理,大家都有秘密,顧甯一也不是那種為了表面禮數就讓自己多費勁的脾性,讓停在這兒估摸就是家附近有什麼不方便給别人看的,或是要順路去買些東西。
顧甯一下了車,道了聲謝。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小巷裡,遲霧才收回視線。
司機再次驅動汽車。
在汽車轉彎那刻,遲霧看見輛疾馳而過的車,車尾燈将視野分割,晃得人眼睛疼。
遲霧的眼前一花,再次明亮刻,他便看見一片昏花裡出現了兩道人影。
其中一個是溫程安,而另一個則是于南。
于南應當是去買東西,手上還拎着個大袋子,他往前兀自走着,而身後三米遠的位置,溫程安不近不遠地跟着。
溫程安的視線好像自始至終都保持着同一種冷冰冰的溫度,他那樣緊盯着于南的後背,一如尾随跟蹤要動手前冷靜地剖析。
遲霧被他這視線劃破了冷靜。
遲霧連忙讓司機停下車,自己從車上下去,手機還給于南撥去電話。
但于南像是沒帶手機般,遲遲沒有個反應,而下一秒,他更是一轉彎進了條沒有路燈的破巷子。
遲霧連忙加快腳步,甚至穿梭冷風,直接狂奔起來,他眼睜睜看着溫程安也進了那條巷子。
手拔着牆角,遲霧腳下收力,猛地朝巷子裡一轉,便要接着朝黑暗裡奔,卻倏地直接撞上個人,他被撞得直接就要往後跌去,遲霧連忙用手掌扣住牆縫,拉回自己的身體。
再一擡眼,是于南。
于南的神情卻不似以往那般平淡溫和,那張臉被一半光亮一半黑暗分隔開,如同尊高貴不可侵犯的陰陽臉面具,也在不知不覺間添了分壓迫感,他的視線筆直地砸射到遲霧身上,成了最穩的箭,插在人胸口,讓人不禁心髒驟然一停。
遲霧的手機就此脫手砸到地面上,一陣細小的撥電等待音兀自回蕩,冗長沉悶。
遲霧嚅嗫了下嘴唇,喃喃道:“……..于南。”
待看清遲霧的臉,于南臉上的表情不由得一松,他像是整個人瞬間卸下重擔,臉上也揚起抹笑,眉眼彎彎,說:“原來是你,我還以為有人在跟蹤我。”
“跟蹤”這個字眼如同當頭一棒,遲霧連忙說道:“于南,剛才有個人跟在你身後。”
“我知道。”于南說:“不是你嗎。”
他這說的好像哪怕遲霧是個愛跟蹤人的變态也沒關系,他已經習慣了,又好像不懼怕遲霧這個友好可愛的“跟蹤狂”。
遲霧連連擺手道:“不、不是我。”
于南溫和地笑笑,說:“好。”
遲霧:“……..”
傻子也能看出來于南根本沒心,就像是在保護他的自尊心一樣順着他的話來藏匿那不光彩的事迹,但關鍵是這事兒真的不是他幹的啊!
遲霧一時不該如何解釋,他沒确切的證據,隻能用手比劃着說:“剛才有個男生跟在你的身後,我來送我同學,就在要回去的時候突然看見了,然後就跟過來了。”
于南點頭,接着問道:“那這次你是不是也有聽數學廣播?”
遲霧:“……..”
上次撒謊,導緻現在說實話都沒人信了。
遲霧忙往巷子深處走,邊走邊說:“他也跟着一起進……..”
話在他将整條巷子摸遍那刻停住。
巷子裡哪有溫程安。
隻有他和于南,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