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對着遲霧,遲霧也便沒看見他臉上那頗具諷刺意味的表情。
于南又輕而易舉地将牆上其他的微型監控也拆下來,毫不留情地扔在地上,腳踩上去碾了碾。
通通踩碎。
而後遲霧就聽見于南說了聲。
“我不去找你,你先來找我了?”
遲霧的呼吸驟然停止,連貼在衣服上的充滿惡臭的垃圾都被他忽視掉。
于南發現他了?
遲霧決定裝死。
讓于南來找他吧。
找到他之後,他再裝傻賣楞。
遲霧想了想。
這次就用這個理由——
扔垃圾迷路了,聞着垃圾味兒找到了這個堆垃圾的地方!
對,就這個了!
遲霧隻希望于南别拿自己當二傻子。
于南挪動了下腳,身子緩慢轉動。
就在遲霧決定坦然接受死亡時。
于南倏地攥緊狗鍊,而後徹底一松。
九月三接收到指令,霎時朝着某個方向沖過去。
“汪!”
九月三的爪子直掏某個角落處,利牙露出來朝着那個方向狠狠一咬——
“啊!!”
一聲凄厲的慘叫響起。
一個男人連滾帶爬地躲避着九月三的撕咬,手上還捂着被撕爛的褲子,分明隻有衣服被利牙勾扯到,他卻哭天喊地、眼淚橫流,仿佛被狗給咬斷了條腿、咬折了條胳膊。
他手掌撐着布滿髒污的地面,不斷往後爬,卻在第一刻,手掌無法再擡起,而是被一雙腳毫不留情地踩住。
于南冷冰冰地睥睨着他。
男人顫顫巍巍地擡起頭,正對上那寒冰般的視線,陡然開始牙齒打顫,齒關撞擊的聲音都帶着悚然。
他身上穿着還算得體,那布料看起來頗為昂貴,不過這男人面貌極其猥瑣,胡茬滿臉,嘴唇上還布着層要掉不掉的死皮,他張了張嘴,似是想要解釋或求饒,但剛發出個微小的氣音,就被九月三狂叫着吼了一聲,他又顫抖起來。
遲霧不自覺地也哆嗦了下。
還有别人跟蹤于南?
他和于南之間有什麼糾葛?
遲霧又想起遲母口中的綁架事件。
這是不是他為于南招來的禍害?
九月三将男人壓在地上,于南摸了摸沒戴助聽器的耳朵,看着男人,問道:“你又想死?”
又?
這男人之前也跟蹤過于南?
遲霧迅速捕捉到這層潛在信息。
男人的臉側壓在地面上,他哆嗦着嘴唇說:“我、我聽說你出獄了,來探望你一下。”
于南垂眸觑着,他雖然聽不見,但從小到大都是個聾子,小時候甚至都沒有助聽器,那時候就隻能像個變态一樣盯着别人的嘴,眼睛都不能眨一下,就這樣,他看唇語的能力也迅猛提升,尤其是在監獄那三年,甚至不用戴助聽器就能聽出來每個人對着他吐出來的是什麼樣的字眼。
“胳膊也不想要了?”于南用腳踢了下男人的胳膊,那動作帶着抹忽視不掉的羞辱意味,也讓他被賦予了層陰沉,這與遲霧所熟悉的于南完全不同,幾乎是南轅北轍。
遲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于南的一舉一動,眼睛被垃圾熏得泛紅了一片,滾下來滴生理淚水,他都顧不及去擦,隻任由它往下流淌。
男人哆嗦着說:“要、要。”
于南說:“之前撈到的錢都花光了?”
于南惡劣一笑,說:“多虧你,我才有機會進去見識世面,否則我都不知道,原來我對你做的回擊居然這麼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