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南見他出來,降下車窗,“怎麼了?”
遲霧收回找尋人影的視線,不想讓于南害怕,暫且隐瞞,露出抹稍顯僵硬的笑,說:“剛才下去發現自己有點兒喘,跑上來鍛煉一下肺活量。”
于南略顯疑惑地看着他,作勢要開車門,“我下去接九月三吧。”
遲霧連忙抵住車門,經過這一遭,他更不放心于南下去,連忙說:“沒事兒,我現在感覺好多了,我下去吧,很快就回來。”
這次,遲霧的動作很幹脆利落,打開門後就看見九月三正蹲在門前。
看見他,九月三還小聲嗚咽了下。
遲霧找到狗繩,給它套上後就牽着他往外走,一路還不忘觀察道廊裡的異樣,和記憶裡做着比對。
好像一切都維持着走時候的樣子。
上了車。
遲霧佯作無意地随口問道:“于南,我明天給你的鄰居送點兒水果吧,今天我踹門應該也吵到他們了,挺不好的。”
于南摸着趴在懷裡的九月三,“沒事的,隔壁的房子都沒住人。”
遲霧啟車的動作一頓,而後快速恢複自然,這下他是一點兒都不敢耽誤,一腳油門踩到底,恨不得把速度表盤打爆。
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再讓于南回去。
他得讓于南搬得遠遠的。
誰也别想再靠近于南。
遲霧又掃了眼九月三。
這狗不行。
于南都被捆起來了,它還不知道叫。
得換個聰明點兒的狗。
再買十隻藏獒栓在家門口吧。
誰再不懷好意地靠近于南,就把誰咬爛。
九月三莫名往于南懷裡縮了縮。
于南緩慢地給它順着毛。
前方的路開的格外的順,房子買在這片偏遠的地帶,也是遲霧特意交代的,就是為了縮小人群幹擾,隻要有人靠近,就立即鎖定。
買的是棟小别墅。
挺奇怪的,寬敞的客廳,五六個堆放着嶄新練習冊的雜物間,幾乎把市面上能看見的習題冊都摞進去了,但偏偏就是隻有一個窄小的卧室,床榻被安置在最裡面,旁邊還貼心地放了個縮小版的床充作狗窩。
避免于南喂狗的時候還要特意出去。
但又很雞賊的在隔壁羅列着練習冊的書架中央又安了個一模一樣的狗窩,要是辦正事兒了,也方便把九月三清掃出去。
衣櫃裡還挂了幾件衣服,一部分是按着遲霧的尺寸,一部分是按着于南的尺寸。
至于這尺寸是怎麼來的,都是上輩子遲霧悄悄用手量的,他摸遍了于南身上的所有骨頭,趁着他睡着的時候。
遲霧塞給于南一把鑰匙,“家裡的鑰匙。”
為了防止于南弄丢後就不回家了,他讓人配了好些把,一天丢一把都能丢上一個月。
鑰匙圈壓在掌心沉甸甸的,于南從上頭卸下一把放在兜裡,而後把其餘的一并放在門口鞋架上。
他說:“一把就夠了,不會丢的。”
遲霧就像是管被人壓擠出來的顔料,肆意發散着思想,将一切其餘顔色都歸攬到自己覆蓋的區域内,他想,這是不是代表于南無論如何都會回到這個有他倆的家。
他覺得他可以這樣想。
于南不是個小氣鬼,不會在意的。
遲霧又替他遞上拖鞋。
很貼心。
兩人的拖鞋是一樣款式不同顔色。
像情侶款。
遲霧看着兩人腳上拖鞋,滿意地笑了下。
人類一小步,恩愛一大步。
至于九月三,它爪子踩在地闆上,左瞧右瞧。
大大的家,小小的狗。
遲霧找出特意買的狗糧和狗零食,喂了它一把。
九月三搖着尾巴奔過去。
大大的家,大大的狗。
于南站在旁邊,看着遲霧喂狗時溫順的表情,不自覺地揚起嘴角,他的視線停留在遲霧的臉上。
房子裡幾乎揮散不去的新木味以及還沒來得及散開的熏香味都在提醒他這個房子裡的一切都是剛剛安置的,包括一切家具都嶄新得毫無使用痕迹。
家是什麼。
遲霧以前躺在他懷裡的時候問過他這個問題。
那時候的他說,是避風的房子。
遲霧說,開門的時候風總會溜進去的。
現在風外頭刮,他們在裡頭。
于南也蹲下身,在九月三的另一側看它吃東西。新奇的狗零食被九月三咬得嘎嘣直響。
遲霧挪動着身子,貼到于南身邊。
他說:“洗個澡吧?去去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