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做完筆錄,按理來說要留守調查,甚至進行監禁。
但上頭接了通電話,淩晨兩點鐘幾人就被放出。
出了警局,外頭已經有人來接溫琳,但他沒急着走,而是站在一旁抽了根煙。
溫琳給遲延甯打去通電話。
但一切如常,忙音後,無人接通。
溫琳沒什麼情緒波瀾地将手機重新放進口袋裡,吸完最後一口煙,轉頭看向遲霧,就發現這人不知何時來到自己身邊。
“有何指教?”溫琳笑着問。
但遲霧沒說話,隻是盯着他看。
溫琳已經猜到這是個假遲霧,但到底對真相隻是一知半解,頗為稀奇地盯着這人,感覺這種感覺怪奇妙的。
完完全全的替代。
這種能力如果徹底傳開,說不準要有多少人慕名去找那李醫生,隻是可惜了,人家隻在遲延甯手底下做事,撬都撬不動。
溫琳擡起手,想要搭到遲霧的肩膀上,“一晚上沒睡,累……..”
但他話還沒說完,遲霧就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叫他名字:“溫琳。”
溫琳看着他,等待下文。
但遲霧扭頭看了眼等在不遠處的于南,松開手後竟又後退了步,拉開和溫琳之間的距離,他重新看向溫琳,聲音很輕,幾乎随着風往遠處刮走:“這樁案子能盡快嗎。”
溫琳盯着他臉上的表情,也不像是怕沾上兇案的模樣,天還很黑,隻有遠處的路燈能提供一些光亮,他實在分辨不出遲霧眸底藏着的是個什麼情緒,“這你應該問裡面那些辦案的警官,我沒什麼用的,我也辦不成案、找不出什麼有用的線索,話說回來,你倆跑得倒是夠快的,直接就把我自己扔那兒了,今年運動會你怕不是都能報一千米了吧。”
他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甚至還有心情打趣人。
遲霧看着他,也覺得自己實在是病急亂投醫。
哪怕他下一秒就死了,他也沒什麼人能求,沒誰願意給他留條後路或者是行個方便。
他隻有于南。
這樁案子大抵要個一周才能真正結案,而那人被調查出來的死因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不過遲霧能肯定的是,他現在走不了,他必須被迫繼續留在這兒。
遲霧徹底朝後退去,但還不待他轉身走向于南,就聽溫琳揚着聲音來了句:“遲霧,别忘了回家。”
按照遲延甯的品性,如果遲伯母長期找不到遲霧,他恐怕就要親自動手來抓了,到時候一定是片血雨腥風,必保有意思。
溫琳想着,嘴角帶笑地拉開車門,上了車。
前方司機接到指示,腳踩下油門,車輛緩慢加速,但方向盤剛被打了小圈兒,車還未來得及開出去,就聽見對上輛開着大燈的碳黑色汽車。
溫琳掃了眼那車的車牌号,一瞬視線就此停留在上頭,而後随着那輛車快速拐向另一邊,他也出聲道:“停車。”
車堪堪停在路邊。
溫琳降下車窗,探出半個腦袋向外看去,就看見那輛車上下來個保镖。
溫琳的目光筆直地看着後排的車門,卻始終都是閉合着的,無人打開,而那保镖下車後就徑直走向遲霧的方向。
遲霧看見那輛車,直接站在于南前方,将他徹底擋在自己身後。
保镖走近後,隻低聲說:“小少爺,大少爺在車裡等着,來接您回家。”
遲霧盯着遠處那輛車的車窗,随着保镖的話落地,那扇窗也降下來條縫隙,遲延甯那雙冰冷的眼睛正在通過那條窄縫看着他,如同看着一隻逃跑後奄奄一息的獵物般,眼神裡沒有其逃脫所緻的憤怒,或是重新捕捉後的興奮,唯有一片死水般的平靜,漆黑一團。
他知道獵物無法逃脫,走不遠的。
不過遲延甯的視線隻在遲霧身上停留了兩秒,便轉向躲在後面的于南。
兩人之間隔着遙遠的距離,即使有夜色遮擋,對方的臉卻仍舊如此清晰,那上頭是如出一轍的冷靜。
這場對視将時間拉慢,兩人都未移開視線,卻被一道人影從中阻隔。
溫琳一隻手掌壓上窗邊,彎着腰,笑眯眯地看着裡面那張不近人情的臉,心情半點兒不受影響地打了聲招呼:“早上好啊,遲延甯。”
遲延甯轉動眸子,看向他,就看見那張笑得格外燦爛的臉。
下一刻。
車窗升上去了。
溫琳連忙收回手,險些讓車窗将手指頭擠破。
他盯着黑漆漆車窗上倒映出來的自己那張臉,隻覺得自己臉上表情難看地像是要吃人了。
果然,他還是不習慣遲延甯這幅死樣子。
冰美人啊,紮人都毫不猶豫。
溫琳耐着性子敲了敲車窗,但顯然裡面那位沒有再将車窗降下來的打算,溫琳在心裡數着數。
三秒一過,他直接拉開車門,就把自己往裡塞。
要不是遲延甯避閃及時,他怕不是就直接坐人腿上了。
溫琳進去後就一把拽上車門。
一道車門,隔絕了兩個世界。
保镖攔在遲霧面前,絲毫不給他直接走開的機會,更是緊盯着他的動作,像是必要時就會直接出手将遲霧扛進車裡,無論如何都要完成任務。
遲霧冷着臉,“告訴遲延甯,我不會回去。”
自從幾年前出了綁架案一事,遲家挑選的保镖都換成了各類格鬥比賽的冠軍,集結之後還要經過層層挑選,真出手時,一個個都慣會挑要人命的位置。
要是動手,在場的人都不是他的對手。
保镖也看出了遲霧的不退讓,似乎是早就被下了命令,他從善如流地低着聲音說:“夫人很擔心您的情況,她也從李醫生那兒得到了消息,覺得您回到家裡靜養要更好一些,還有您身後這位也可以一同回去修養,夫人也為他準備了補身體的東西。”
誰也不肯讓步,這就是場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