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南又輕聲叫他:“遲先生。”
這是李醫生過去對遲延甯進行治療時常用的稱呼。
遲延甯說:“我……..”
就在話将脫口而出時,遲延甯陡然啞言,沒了聲音,這樣維持了兩秒鐘,他像是掙脫了什麼看不見的束縛般,眼眸快速恢複清明,聲音重新沉了下去,“于南,交易不是這樣做的。”
見此,于南倒也沒多大意外。
遲延甯本就對他心懷戒備,半路失敗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我隻是想換種方式。”于南毫不心虛地笑了下,原本擡着的手掌重新垂了下去,藥液順着指尖砸落到地上。
遲延甯盯他兩秒,手上力道一松,将玻璃瓶扔到了地上。
瓶子的質量很好,砸下去沒碎,反而滾動了圈,如同受到無形的牽引般,又滾到了遲延甯的皮鞋前。
皮鞋擡起,遲延甯将玻璃瓶徹底踢到一旁。
玻璃瓶撞擊到石階上,碎了。
見此,于南不疾不徐地擦了擦手上殘留的液體,說:“遲先生可以回去考慮一下,畢竟,病得久了,可能就忘了自己還能成為正常人了,要珍惜時間。”
這場談話,以遲延甯手機震響作結束。
他深深地看了于南一眼,便接通了電話,轉身回了車上。
在車門關上前,于南聽見了電話那頭模糊的聲音。
這聲線很好分辨,是溫琳。
他還聽見,遲延甯冷淡地說了聲:“小溫總現在不去操心家裡的事兒,反倒來插手我的事了,這種蠢事還是少做的好。”
一直到黑車開遠,徹底沒了蹤影,于南才轉身重新進了門。
等他打開家門,卻看見客廳亮着盞昏燈。
遲霧正坐在沙發上,眼睛要閉不閉得留着條縫,仿佛已經困得不行,瀕臨昏迷的極限,卻還努力撐着,竭盡全力地把眼皮往起擡。
聽見開門聲,遲霧扭頭看過去。
但眼皮就擡起條縫,視野有限,他隻能看見倒模糊的身影在那兒立着。
“于南。”遲霧叫了聲。
“嗯,我在這兒。”于南脫掉鞋,連拖鞋都沒來得及穿,就那麼踩在地闆上,一步步朝着沙發上的人兒走去。
待他靠近,遲霧便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角,連帶着,将自己整個人都往他懷裡塞,腦袋直接撞到胸膛上。
遲霧緊緊地抱着他的腰,終于将眼睛徹底閉上,嘴上卻還小聲地嘀咕着:“說好一起睡覺,我轉個身你就不見了,我還以為你又要消失了呢,但是我身上又沒勁兒,想找也沒法找……..”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你肯定是給我下藥了,于醫生真壞啊,利用職務便利,以公謀私。”
于南伸手蹭了蹭他的臉蛋,将他抱起來。
經過這段時間的習慣,幾乎在他胳膊架過來時,遲霧就準備好把腿往他腰上盤了。
于南抱着他回了卧室,“現在可以好好睡覺了。”
遲霧陷入被褥裡,抓着他衣服的手卻還沒松開。
于南掃了眼客廳微弱的燈光,說:“遲霧,我要去關燈。”
遲霧沒反應,像是已經睡死了,但就是不松手。
于南嘗試着掙脫他的手,遲霧察覺到這被拉扯的力道,緩慢地擡起眼皮。
他眼底有層不明顯的紅血絲,是因為強忍着不陷入昏睡而攀升上來的。
遲霧反應了兩秒,而後,手指溫吞地挪動着,抓得更緊了些。
“于南,你别想趁着我睡着去偷偷私會别人,等我、等我醒來之後,我再找你算帳。”遲霧的眼皮再次合上,嘴裡的嘀咕聲卻沒停:“快點上床睡覺,不要再熬夜了,想熬夜的話,等明天晚上,我們多買點兒……..都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