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霧試探着問:“你知道怎麼治療了?”
“知道了。”于南身子靠着門,說:“一會兒帶你去健身房辦年卡。”
遲霧感覺一瞬間有點兒喘不過氣。
于南故意逗他,“在健身房練累了,回家睡眠質量也能提高不少。”
遲霧張了張嘴,又感覺所有字眼都堵在喉嚨裡,怎麼都擠不出來,堵得他心慌。
他扔下句“我去找睡衣”,就灰溜溜地扭頭走了。
于南笑着收回視線,重新關上門。
這次,遲霧遲遲沒來敲門,直到于南洗完澡,門口也沒什麼動靜。
于南随便用浴巾将腰圍上,就推開了門。
客廳隻有九月三正在地闆上趴着,和剛送來的玩具球鬥争,聽見動靜,還豎起耳朵朝于南看了眼,但注意力隻分散了一秒鐘,就被玩具球身上的鈴铛聲給重新引了回去。
于南朝卧室的方向走,就發現卧室門是關着的,他壓下門把手——
門鎖上了。
“遲霧?”于南提聲叫。
緊接着,裡頭一陣腳步聲。
門鎖被擰開,門也一并打開。
遲霧整個身子堵在門縫處,視線将于南從上到下掃了一遍,見于南沒套什麼白大褂之類的,才松了口氣,又反應過來,快速補充了句:“我在找睡衣,但是沒找着你說的那個黑色的睡衣。”
遲霧說話時,嘴裡隐隐向外飄着薄荷味。
于南從善如流道:“沒關系,我自己找。”
可遲霧堵在那兒,怎麼也不肯讓開,嘴上還說:“我覺得我可以,病人也不能太依賴醫生,我覺得我應該嘗試着努力一下,要不你再洗一遍?一會兒我保證把衣服給你送過去。”
于南後退了步,溫聲問:“遲霧是以後都不想依賴我了嗎。”
“我沒有!”
這話一出,遲霧連忙走出房間,去抓他的手腕,慌亂地解釋道:“我沒有,我沒這樣講,病人不能沒有醫生,我要一輩子賴着你。”
于南擡手碰了碰他的耳垂,動作很輕,像漫不經心地逗弄,他語速緩慢地說:“那遲霧有秘密了嗎,怎麼連房間都不讓我進,以後不要一起住了嗎,要把我趕出去嗎?”
“我沒有。”遲霧此刻哪還敢攔着,當即就讓開身子,甚至主動牽引着于南往卧室裡走,“我沒說要和你分開睡,我晚上睡不好,和你在一起才能睡着覺,我離不開你,真的。”
于南在卧室門口停住,伸手拍了拍他的側腰,說:“知道了,不想讓我進我就不進了,你一會兒叫我。”
說着,他便抽回手。
遲霧攥他攥得更緊了,根本不給他抽離的機會,“我沒有不想讓你進,其實我就是、就是在弄輪椅,但是還沒弄好,怕你看見了要笑話我。”
遲霧聳搭着腦袋,解釋道:“我想試試輪椅承重能力怎麼樣,就把床頭櫃放上去,然後讓九月三也上去了,結果再操控它行動的時候,就被壓塌了,我試着把它拼回去,但是弄不太明白,剛拼上一個輪。”
走進去,于南就看見地上一堆散落的零件。
輪椅的另外一個輪子隻剩下一半還完好,完全成了個殘碎的彎刀型。
一旁還有個倒着的床頭櫃。
于南輕輕地歎了口氣,走過去,彎腰将床頭櫃扶起來,結果餘光一掃,就看見床底下有團黑漆漆的東西堵着。
于南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
發現,是他的睡衣。
遲霧這時候開口說:“于南,你隻圍個浴巾冷不冷啊,要不然就先上床躺着吧,我沒找着你的睡衣,内褲我給你放床邊了,你直接換就行,不用害羞。”
于南直起腰,一手扶着浴巾邊緣,盯着遲霧數秒,才開口說:“好貼心啊,遲霧。”
遲霧毫不羞愧地笑了下,甚至直接上手摸到于南的腰上,說:“我就是有點兒怕你感冒,你先上床吧,要我用手幫你暖暖嗎。”
“有空調。”于南揚揚下巴,說。
遲霧“哎呀”了一聲,擡手掀起床上的被褥,将于南往下摁,讓他坐下,“空調吹久了對身體也不好,而且我的體溫比較高,你的體溫比較低,我倆中和一下,對誰都有好處,是吧?”
他就是想摸于南的身體。
遲霧推開于南的兩條腿,整個人擠到中間去,又将被子拽過來蓋到于南的後背上,才彎下腰,将身體貼靠下去。
于南的頭發沒吹,肩膀上還有滴落下來的水珠,濕漉漉的一大片,遲霧将下巴壓上去,水漬幹涸後有些莫名的黏膩。
他用下巴蹭了蹭于南的鎖骨,說:“你身上好香。”
“沐浴露的味道。”于南回應他。
“不是。”遲霧沒詳細解釋,隻是說:“是另一種香味,像那些電視劇裡演的催情香一樣,特别特别好聞。”
“你知道催情香是什麼味道?”于南稍偏着臉,一手扶着他的腰,在他耳旁問。
“不知道。”遲霧摟他摟得更緊了,兩人的體溫也漸漸融合,這些日子,于南的體溫已經正常不少,但和平常人相比較,還是太低了,可在這種炎熱幹燥的夏季,和他緊貼着,實在讓人忍不住厮磨。
遲霧親了下他的側頸,小聲說:“但是電視劇裡他們聞到那種氣味,都一臉舒服,我現在也覺得好舒服,好喜歡你身上的味道。”
于南将身子向後挪了挪,騰出塊位置,反手摟住遲霧的腰,将他身子向下帶,方便他坐到自己腿上。
“我也喜歡你身上的味道。”于南說。
遲霧可沒聞見自己身上有什麼味道,但他記得于南說過,他身上有溫程安的香水味。
于南喜歡溫程安的香水味?
這可不得了。
遲霧連忙起身,“我先去洗澡。”
于南笑吟吟地看着他,說:“去吧。”
遲霧臨出門,又折返回來,在于南的嘴上親了下,才心滿意足地說:“于南,你先好好躺着歇會兒吧,一會兒我倆先搞不正經的治療,讓你放松一下。”
他走出去後,于南雙手後撐着床,視線停留在門口,面上的笑容一寸寸地落下去。
良久,于南才垂眼看了下自己肋骨處注射藥劑的部位。
那處留下的針孔很小,不仔細尋找幾乎注意不到。
于南用手指按壓住針孔處。
指腹快速沾滿液體。
他擡起手指湊到鼻息處聞了聞。
很普通的血腥味。
看來香味隻有遲霧能聞到。
于南表情淡淡地用浴巾擦拭掉指腹的血液。
看來以後做什麼事,還要順帶着遮一下氣味。
有點麻煩啊。
不過,這算是他和遲霧之間,别人永遠也無法橫插進去的聯系。
這是獨屬于他們兩個人的味道。
隻有遲霧能聞到他血液裡獨特的氣味,并且被這種氣味深深吸引着,愈發上瘾。